……就还怪烫的。
不是,你发什么烫啊。郑诀搞不懂自己的脸在想什么。
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横看竖看,他也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大帅a,看不出来哪里像小狗了,他有充分理由相信,那位天王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
·
这天晚上,怀烟依然留在病房守着。
怀家的亲戚很多,七大姑八大姨每天轮流来一趟都走不完,解正也没有让他们过来,免得打扰到老婆和儿子。
病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在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里,反倒显出了别样的安宁。
解正削了个苹果,分了一半给怀烟:“因因,吃点水果,你看你瘦的,你妈睡醒了肯定要骂我。”
“苹果又不能增肥。”怀烟嘀咕了一声,还是接了过来。
当爹的没有把苹果切成小块的自觉,怀烟只能拿着半个苹果慢慢咬,苹果是脆甜的红富士,咬一口就咔嚓一声,像只小松鼠。
解正咔哧咔哧几口啃掉苹果,担忧完了宝贝儿子的体型,又担忧起了儿子的精神:“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要不然今晚回家睡?”
“不要。”怀烟摇了摇头,视线投向心电图机上,“我有一种直觉,妈妈就要醒了。”
妈妈醒来的时候,肯定会很想见他,他不想错过时间,不想让妈妈等。
“好吧。”面对他的固执,解正也没有什么办法。
解正也想留下来陪护,只是怀若云生病休假,她的职务就暂时转移到了解正这里,解正只能在这几天里点灯熬油紧赶慢赶加班,争取老婆醒了,他也能有时间给两个人休个长假,好好陪老婆。
只要有空,他都会赶过来看一眼。
眼看着又要到了开会时间,解正不得不站起来:“因因,爸爸去开个会,开完会就回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
解正出了门,正好撞到贺忘提着纸袋往这边走来。
处于年轻鼎盛状态的alpha,哪怕收敛着锋锐的脾性,看起来也会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解正亲眼看着走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默契地绕着他走,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难言。
这样的alpha是能够给伴侣很多安全感,但其本身也是个危险因素,以他的体格和体力,他想制住因因都不需要用一只手。
想到这里,解正摇了摇头。
可能是老婆生病,让他也变得有点忧虑了。
贺忘为人处世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他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伤害因因的事情。
贺忘对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丈人脑内活动并不知情,如常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来给公主殿下送饭。
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让他的助理或者公主殿下的助理来做,只是,凡是和怀烟有关的事,他都想亲自来,不想假手他人。
他本能的,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怀烟更靠近一点。
让怀烟佩戴上他亲手挑选的首饰,吃他送的饭,甚至于以后让怀烟穿他订购的衣物,用他购买的生活用品。
好像这样,就可以迂回地在怀烟身上打下属于他的痕迹。
医生告诉他,他失控是因为独占欲太强,对这一点,贺忘并不否认。
“你来啦。”对他的到来,怀烟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开心是因为有他陪着就不孤单,贺忘会一直陪他到天亮去工作,不开心是因为这个王八蛋总是监督他的饭量,少吃一点都不行。
照例在贺某人的监督下吃完晚餐,怀烟有点撑了,有气无力地瘫在贺忘的大腿上,让他给自己揉肚子,还不忘抱怨:“都怪你。”
贺忘眼皮也不眨一下,熟练地说:“怪我。”
“你知道为什么怪你吗,你就这么认错了?”怀烟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你要是不知道就认错,那你罪加一等。”
“唔。”
贺忘的骨相立体而深邃,帅得找不到一丝多余的线条,当他被公主殿下左右开弓捏住脸颊两侧时,他很容易碰上客观的难题,那就是不太方便说话。
但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言简意赅,又条理清晰地说:“晚饭喂得太多了。”
“嗯,”怀烟眨眨眼,故意说,“就算你知道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贺忘很轻地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拿下他不安分的手:“那就不原谅。”
他可以赎罪。
病房是套间,晚上,贺忘去了外间休息。
入睡前,怀烟照例握了握妈妈的手,希望能得到回应。
而这一回,他的希望没有落空。
他感觉到妈妈的手在一点点地蜷起,仿佛在试图攥住什么。
怀烟睁大眼睛,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妈妈?”
呼吸机后,传出来的叹息很长。
怀若云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没开灯,她也看不见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宝贝就在她身边。
她很轻但又很用力地攥住了怀烟的手。
“因因?”
“是我,妈妈。”怀烟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竭力维持了平稳的声线。
怀若云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感。
“天怎么这么黑……因因困了吗?”
怀烟小时候分不清因和困,一边认字一边组词,因因困了,因因不困,搞得怀若云晚上哄他睡觉时,都会这么问,因因困了吗。
怀烟低头,眷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
“嗯……因因困了。”
第36章 衣服
◎你可以试试穿我的◎
贺忘在外间,可以听得到怀若云沙哑的说话声和公主殿下的哭泣声。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静静在外守候。
他想替公主殿下擦掉眼泪,但也清楚,公主殿下需要和母亲说话的空间。
不过,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怀烟叫他的声音。
公主殿下在叫他的名字。
贺忘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垂眼看了自己一眼。
他没有脱衣服,每天晚上都是和衣而眠,以免碰到意外或者突发情况,好在即使如此,他的衣服还是很整齐,看不出哪里不妥帖。
可他还是理了理衣服,然后才起身走到里间。
“贺忘,”怀烟拉着他坐下,声音里的哭腔还没有尽数退去,已经有了撒娇的意味,“我妈妈醒了。”
没有什么是比母亲醒来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重振旗鼓骄傲又精神奕奕的小猫咪,迫不及待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贺忘。
贺忘笑了笑,他很少做出微笑之类的表情,嘴角弯起的弧度很低,但也足够真诚。
“恭喜你,”贺忘看向怀若云,“怀阿姨身体安康。”
“小贺啊,”怀若云眼角弯了弯,一段时间不说话,她的喉咙发声有点艰难,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她知道手术之前,因因叫贺忘过来是为什么,就像她不放心没有人照顾因因,于是给他安排好一切一样,也是为了让她放心。
她知道,因因知道,贺忘也知道,他们都心知肚明。
贺忘是很忙的,怀若云也知道瑰译集团的工作量有多少,可他还是会每天都挤出时间过来照顾因因各种琐事,无论是配合,还是真心实意,都不枉她这一句。
“我应该做的。”贺忘简短地回。
怀若云说了一会话就累了,怀烟让她歇着,按铃通知值班的护士过来,顺便把妈妈醒的消息告诉家里其他人。
特指苹果都不给他切块的父亲。
解正接到消息就笑了,开会时间都没绷住表情,眼神示意正在拍摄的镜头移开,深吸一口气,捂着嘴明目张胆地偷笑。
一同开会的其他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呀,顶头上司公然在严肃会议上偷笑,他们能说什么嘞。
不过,在场的也都知道上司家里碰到了什么情况,看到他这么笑,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下属们交换视线,决定会议结束就去给上司送果篮。
会议结束,解正一溜烟跑了,快得让人连尾灯都没见着。
解正很快赶到医院,顾不上理两个小的,紧紧握住了怀若云的手。
解正和怀若云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工作,结婚生子,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仿佛血肉相连,怀若云生病痛苦,他也跟着痛苦。
“姐姐,”解正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她对视许久,忽然很小声叫起了结婚之前的称呼,“姐姐,你受苦了。”
怀若云回握住他的手,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保养再好,皮肤也会印着岁月的痕迹,两个人牵了几十年的手,也能清晰感觉到彼此手掌的变化。
这双手有点粗糙了,怀若云想,好在还是有牵手的力气的。
解正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来,随后扭头,二话不说,把两个小的赶了出去。
怀烟:“……爸爸你这是恩将仇报。”
解正:“爸爸是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怀烟很不高兴:“回家我就刷光你的卡。”
解正不在乎,还很乐见其成,刷就刷呗,赚钱本来就是给老婆儿子花的,天知道自从因因赚钱之后就有多久没有花过父亲的钱了!
“再把你的鱼鱼鳞刮掉。”怀烟恶狠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