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上是什么泼皮无赖都有,耍心眼的人也不少,比那些政府干事们乱多了。
陈敬之,“胜男这下乡还算是有个好处,希望她多少能学点儿。”
说到胜男,宋满冬无奈的笑了下。
怕是还有的学。
说话的时候,宋满冬也没闲着,把肉剁好,搅过料,开始往肠衣里灌。
肠衣买来时简单处理过,宋满冬做早饭时,顺手把它翻面清理过了,晾在一旁。
现在灌肉正好。
做香肠要压实,但肠衣又薄,最怕的就是灌到一半肠衣捅破了。
这事儿宋满冬可不敢劳烦陈敬之。
灌完香肠,才叫陈敬之帮忙拿着,她绑上了线,用针戳破气泡,提起来挂到了杂物房撑起来的木架上。
上面已经挂了几块儿肉,熏的黑红。
香肠挂上,宋满冬便又点了火,继续熏。
熏肉用的是柏树枝、还丢了几块桔皮。
断断续续的熏上十几日,往高处挂在通风的地方就行了。
火点上,起了烟,宋满冬便撤了出来,问起陈敬之的事儿,“你们部队忙么?”
“我们在修水坝。”陈敬之简单说了下。
他们军团驻扎在山里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怀安大坝。
大坝比水渠精细的多,他们有施工图做参照,得照模照样的挖,还要运送石块加固。
这活实在磨人,不到半月,人就被折磨的瘦一圈。
后来便改做几个营轮流干,到了冬天水位低的时候,就是全员上阵了。
陈敬之不提其中的苦,只道,“照现在的进度,估计明年冬天就能修完了。”
“到时候我们也会过来帮忙修水渠,明年周边几个大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这倒算个好消息。”宋满冬真心道。
要是连年的修,没个尽头,这些大队的人也受不住。
可修完大坝修完水渠,就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
陈敬之话没说出来,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宋满冬是肯定不会随他走的。
但他知道大坝的重要性,绝不会在这种事儿上拖延。
他要真这么做了,宋满冬也瞧不上他。
至于分隔两地……
陈敬之又想,他们现在一个月见不了两面,跟分隔两地也差不多。
“你笑什么?”宋满冬看他沉默了会儿,脸上带笑,觉得奇怪。
“没什么。”陈敬之没提往后的事,“我在想等你下次不忙的时候,要不要来我们部队看看?”
他们这不是什么机密单位,更有军属随军,宋满冬过去看看是没问题的。
宋满冬想了想,“年前恐怕没什么时间,过年去也不太好,等春天吧。”
“行。”陈敬之点过头。
心底琢磨着他是不是习惯了这种处对象的节奏,竟觉得三个月也很快。
他跟宋满冬又聊了会儿天,临走之前才想起来,“我奶奶寄了棉被过来,我去给你拿过来。”
宋满冬疑惑,“给我的?”
见陈敬之点头,“咱们处对象的事儿你跟你奶奶说了?”
“咱们正经的处对象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我国庆去北?璍京前就写信告诉她了。”陈敬之解释着,又突然说,“这我前几日来找你的时候说过了。”
宋满冬脑袋里塞的全是柿子的事儿,这会儿回忆半天,想不起来。
陈敬之好像是跟她说过什么,她当时耳朵过了一遍,没入脑。
许是真的说过。
说便说了吧。
宋满冬在意起另一件事,“你奶奶……”
“她不管我们这些事儿的,不叫她烦她是不会理的。”陈敬之如实道,“当然,咱们也管不了她的事儿。”
“不过奶奶说,等下次有了假,回去的时候,叫你跟我一块儿回。
我知道你身上事儿多,只答应她有时间一定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了。”宋满冬点点头,记下这事儿。
上门拜访近几个月是不可能了。
但过年得记着给赵奶奶准备年礼。
陈敬之扛着被子回来,宋满冬等了有数十分钟,便猜到他又是停车停在了远处。
“怎么来的时候不直接带过来?多跑这一趟。”
陈敬之把其中一床放在赵胜男的床铺上,出了屋子才道,“被子我想当面给你。”
“虽然你忙,但说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宋满冬想起之前没认真听他说话,心有愧疚,“之后应该都不算太忙了。”
她不适应说软和的话,说完这句便转了弯,“胜男的被子不用亲自给她?”
赵胜男他们今天也没去修水渠,宋县长一倒下,给张大队长敲了警钟。
这水渠能慢慢的修,春耕前修完就行,但人要是一生病,那就得养好几日。
当天把宋县长送来,就给大家按小队排了休息日。
赵胜男他们排的更多。
不过今天他们也没闲着,上山砍柴去了。
熏肉用的柏树枝多,过冬也要用柴火。
宋满冬想着他们每天都得烧火做满三顿饭,又要烧炕的,柴火肯定耗费的惊人,便叫赵胜男他们趁着现在多打一些回来。
反正囤的多总没错,要是没囤够,腊月还要上山打柴火才叫人受罪。
“她的……”陈敬之摇摇头,“不用太管。”
“不过奶奶给她写了信,我也放在包袱里了,叫她自己看就行。”
既是这样,宋满冬便没有多嘴,又对陈敬之道,“你记得替我谢谢奶奶。”
想了想又觉得只道谢太轻,“奶奶吃腊肉腊肠么?过几日熏好了,我给你拿几块你寄回去。”
“只要是好吃的,她都来者不拒。”陈敬之道,“你做的肯定没问题。”
宋满冬对自己的手艺也有信心,只是这回却生出几分紧张。
等熏好先切一块儿尝尝吧,陆许山也是惦记好几天了。
宋满冬要送他回去,正巧跟背着柴火回来的赵胜男遇上,“哥?”
她又看看宋满冬,露出了然的神情,“我就说你不会来找我。”
陈敬之也不否认,只告诉她,“奶奶寄了被子和信,叫我转交给你。”
“还是姥姥想着我,知道我没被子。”赵胜男放下柴火,“姥姥直接寄给我不就行了?”
“寄给你,你怎么拿回来?还是要我去邮局取。”陈敬之回她一句,便挥挥手,“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说完又望着宋满冬。
一句话没说,但宋满冬却懂了他的意思,只得跟上,送他到大队岔路口。
回来就瞧见赵胜男看看被子,看看手里的信,眉头紧锁。
“被子有什么不对么?”宋满冬看过去。
罩着军绿色的被罩,看起来是崭新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太贵了吧。”赵胜男忍不住说道。
“赵奶奶说了什么?”姚娉婷好奇问她。
赵胜男直接把信一歪,给她看。
姚娉婷盯着信,又拿过来反复看看,而后噗嗤的笑出声。
她还扭头问宋满冬和方宛,“你们猜猜赵奶奶写了什么?”
方宛猜,“是告诉了她被子的价格,叫胜男好好珍惜?”
宋满冬摇摇头,“要真是这样,娉婷也不会笑的这么……”幸灾乐祸。
姚娉婷把信举到她们面前。
胜男,
棉花被连同被套一十二块五。
另,你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已经卖完了,要是还想托我买棉衣、棉靴,记得汇钱过来。
棉花票、鞋票你也弄不来,可先记账。
宋满冬心说,没想到这棉花被也有叫人觉得寒冷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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