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沉的出现。我遇见他的时候,正好遇上组织的上一任头目离世,组织内部大乱,各种派系势力互相倾轧,而他成为了失败的那一方——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最开始,我只当他是一次街头帮派械斗的受害者,才救下了他,将他藏在了我的宿舍里,让他好好养伤。”
“然而,几天后,他却突然不辞而别。直到一个月以后,他再次出现在我伪装身份临时打工的那家夜总会中,只不过这时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那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异乡人,而是季沉,是组织的核心人物。”
“这么说,”邢司南似笑非笑道,“他见到你时,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而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救了他,说实话,他要是对你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才会感到奇怪。”
“……”楚白冷静道,“你说的别的想法,具体是指……”
话还没说完,邢司南忽然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松开后又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再次凑过去,单手捏住楚白的下巴让他抬起头,而后就着这个姿势,极其缓慢地和他唇齿辗转相依,接了一个带着点苹果味儿的法式深吻。
邢司南这人一旦接起吻来就没完没了,丝毫不知道节制和适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楚白胸口发闷,用自己那只尚且能动弹的手不满地推了推邢司南,那人才相当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他注视着楚白泛着水光的眼睛和嘴唇,轻声道:“这样的想法。”
楚白:“……”
自打他受伤以来,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如此显眼的血色,不知道能不能勉强算得上因祸得福。
“你……”他神情复杂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难道不是么?”
“怎么可能是?”要不是因为手受了伤,楚白真的非常想撬开邢司南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哭笑不得道:“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和他之间……”
“男人对于情敌的直觉。”邢司南一本正经道,“纠正一下,不是你和他之间,是他单方面对你——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眼光。”
他的神色正经得仿佛是在和楚白讨论案情,这让楚白觉得更加荒谬了。他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们都是男性?”邢司南看着他,声音低沉,“楚白,你自己或许意识不到,但对于某一类人来说,你身上有着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楚白,眸色深沉。楚白怔了几秒,忽然非常无奈地笑了一下。
“不,你不了解季沉……”他轻声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不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的。他之所以把我招募进组织,无非是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邢司南道:“是什么?”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楚白道,“或许是我卧底的特殊身份,或许是我的能力……总之,他绝对不可能因为你口中的那种理由,就草率地让我加入进来。”
邢司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定定开口道:“无论他想要的是什么,他都不可能从你身上得到。”
“嗯。”楚白沉吟片刻,“但这也许能成为我们破局的关键。是什么,能让季沉不惜招募一个可疑人物也要得到……”
“又想案子。”邢司南用手指蹭了蹭他的侧脸,“在这里就好好休息,把案子交给我。无论是‘wrath’还是季沉,我都会调查清楚。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法律的制裁。”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楚白分析道,“郑行知的案子才刚刚了结,你们应该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才对。更何况,季沉和‘wrath’并不在我们目前的工作范围内,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嗯。”邢司南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个疑点,我们从锁定目标到实施抓捕行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那位狙击手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去抓捕郑行知的?”
“是他在警局门口跟踪了我们的车,亦或是他和郑行知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还是他一直守在郑行知家附近等待我们的出现?”
他这么一说,楚白也想到了一件事:“以及‘tektite’的毒性,连贩卖它的老胡都未必知道,郑行知作为一个普通的顾客,又是怎么想到利用它来杀人的?”
“杨朔说过他曾经在滇南旅游,并在那里染上了艾滋,而滇南离缅北很近。也许,他和那个组织也存在某种关系。”邢司南道,“我会继续调查,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有关那个组织和季沉的线索。”
“好。”楚白应了一声,忽然晃了晃邢司南和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我已经把我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了。”他冲着邢司南笑了一下,“高兴么?”
“高兴。”邢司南眯了眯眼,“这算‘恋爱的福利’么?”
他有意无意地在“恋爱的福利”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楚白摸了摸鼻子:“咳……原来你听见了啊。”
“当然。”邢司南看着楚白,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拖一会儿时间,和他新到手的对象共度一下二人世界,病房的窗户忽然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邢司南和楚白同时回过头,看见宋既明双手抱臂,一脸不耐烦地站在病房的窗户后面。他朝着邢司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口型道:“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