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旺不服气,“生什么生,我要叫我姐姐离婚!”
程新旺挨了他奶奶一棒槌。
程春英爱怜的摸摸弟弟被打疼的后背,拉着弟弟到屋外说话,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恨荀力,我们程家是没脸恨他的,大湾村的村委吞了他一笔钱,那笔钱除开买了柴油机,剩下的几个村干部分了,家里的青砖房,就是吞了那钱盖起来的。”
“荀力出狱来大湾村收黄鳝,和村委说的很清楚,三毛一斤,但是只给一毛五,那一毛五是村里还的钱,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恢复原价收。”
程新旺都呆了,“如果村里欠了他钱,那借条呢?”
“当年的倒卖是路在强牵头和荀力一起做的,他们俩那会关系不错,路在强有心,借条被他偷了,放在聘礼里,被你大伯藏起来了,或许已经烧了吧。”
烧是不可能烧的,大伯那人奸诈险恶,那借条他会留着勒索路在强,让他负责的国营饭店收购程家送去的黄鳝。
程新旺完全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他喃喃自语,“咱爸知不知道?”
“知道。”
程春英怜惜的看着弟弟,说:“爸是个愚孝男,你让他这个年纪改是改不了了,你以后有本事了,就带咱妈离开程家,帮咱妈离婚,也让她过几年舒心日子。”
“姐,你怎么不离婚?”
“嗯,姐也想办法离婚。”
她是离不了了,路在强输不起,他说过,如果离婚他就杀了她全家,程家人她不在乎,可还有个弟弟和妈妈放不下。
午饭后,程春英说困了,在家睡了一个小时才走,回城后去了趟公安局举报了大湾村的村委,听说还提交了证据。
当晚,程春英的邻居打电话报警,说路在强酒后家暴失手把老婆打死了。
第045章
程春英的遗体姜阮去看过, 很安详,仿佛那是她预料中的结局。
路家人好可恨,把路在强藏起来, 说不知道在哪,目前正在通缉。
程春英带着村委印章的借条, 大家才知道荀力没有欺压大湾村的黄鳝价,因此没有一家收购点肯收程家的黄鳝, 低价兑,都没有商贩接收, 程家收的黄鳝一斤没卖出去。
程家带人来城里闹, 雷声大雨点小,闹了半天突然偃旗息鼓,说程春英是自己失足摔倒磕破头, 不告了,路家正全力活动,还找程家写谅解书。
程春英死了,只有程新旺和他.妈哭的肝肠寸断, 不许程家写谅解书。
程大伯说:“新旺,死了的人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这滞销的两百多斤黄鳝钱, 还有以后也没法做黄鳝生意了,签了谅解书,程家给五百块钱,这钱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不要?程新旺要路在强杀人偿命, 他凶狠的瞪着他爸,“爸, 你敢签这字,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
“新旺,你大伯说的对,这事儿是你姐姐做错了,出嫁从夫,她不但不给婆家生孩子传宗接代,还回家偷拮据,她不去公安局举报自家,你姐夫不会下死手打她,有因有果,也不能全怪你姐夫家。”
要说因果,那也是程家烂到了根子里,举报荀力在先,才导致姐姐的悲惨。
程新旺对亲爹失望至极,姐姐早就看透了,所以才叫他有能力后,带妈妈离开让妈妈离婚。
程新旺跟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打了大伯,又被亲爹打了。
他.妈护着他也被打了,最后他和亲妈被程家赶出来,还说要从户口本上把他们除户,很好,这就是程新旺要的结果。
大湾村没有他的立足地,程新旺怕他.妈想不开,跪着说:“妈,姐姐可能预料到结局了,她怕离婚后路在强杀了我们,又不想我们背着有个杀人犯的家人,所以和路在强同归于尽,让他坐一辈子的牢,姐昨天回来还叫我带你走,妈,我就这一个奔头了,你别做傻事,不然儿子不知道活着意义是什么。”
他.妈哭的不行,振作起来,和程新旺一起来城里办程春英的身后事。
…
荀力被放出来了,他跟姜阮说黄鳝生意只能做一个多月,他管收的那四个村子都给姜阮,收购站这边也打好招呼,她收多少这边都能消化。
姜阮和秦傲依旧收鸡蛋、黄鳝,忙不过来,姜阮叫来程新旺帮忙,忙活一天,给他五块钱一天。
程新旺走之前问姜阮:“上次听你讲电话,你怀疑是慕雪绘写匿名信给路在强,你对象怎么确定是她?”
姜阮恶狠狠道:“你别乱说啊,你家的事我们已经管太多了,你想叫我们帮你拉仇恨?”
程新旺忙说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太好奇了,想给姐姐讨个公道,我姐姐生不生孩子,关那个举报人什么事呢?”
姜阮如果提慕雪绘,就得把秦炎说出来,给秦炎招麻烦那是不行的,况且秦炎也是推测。
她想了想,仇是一定要报的jsg,但那是程新旺的事,谁家的仇谁自己去报吧。
她说:“是呀,对方确实太多管闲事了,那你一定要查出来是谁,给你姐姐报仇。”
程新旺见她不肯说,或许姜阮是没有确凿证据,连有过节的人都不愿意冤枉,程新旺倒是有点佩服。
他问道:“黄鳝收完了,你打算做什么呢?”
姜阮:“再收别的,有什么收什么,总不能闲着,我要挣多多的钱,把秦炎哥哥养起来,让他吃我的穿我的。”
程新旺:……她、她,真是无法理解,“你是女孩子,干嘛要倒贴。”
姜阮叹气,“秦炎哥哥上大学,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大,我想了想,和他缩短文化上的差距不可能了,那就多挣钱,让自己有家庭地位。”
程新旺:“……那如果他不需要你养呢,靠钱是维系不了感情的。”
姜阮无可奈何,“那没办法,我只好养别人了。”
程新旺:……他一指姜阮身后,“你对象来了。”
姜阮回头看是秦炎呢,她惊喜,“秦炎哥哥,我正准备卖完黄鳝回家洗个澡去找你呢。”
黄鳝这东西腥气,一天收那么多卖那么多,姜阮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
秦炎不在乎,他笑道:“我不来,你都要养别人了。”
姜阮:“别怕,只要你不跑,我是不会养别人的。”
程新旺听的面红耳赤,他没有走远,很快找到了提前约好见面的荀力。
荀力看着正在装修做酸菜鱼的小吃店,目光晦暗不明。
程新旺低头难过,“力哥,我没问出来告密我姐的信是不是慕雪绘写的,姜阮她不说,或许她真不知道。”
“那我们自己查证。”
荀力说:“我坐过牢,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去报仇,不过那个慕雪绘太可疑了,她说的做梦我不信。”
程新旺也不信,“如果能做梦,为什么没有梦到你被举报、没梦到我姐姐被家暴,她就是个骗子。”
荀力手里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复印件,是他想了很多办法弄到的举报他压榨村民的匿名信,和告密程春英的字迹一样,都是左手写的。
荀力说:“告密你姐和举报我的是同一个人,目前慕雪绘的嫌疑最大,我拒绝过她,而且如果是她举报的我,对我一定会提防,所以我现在不方便接触她。”
他还说:“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姐,是我需要你去接近慕雪绘,查清楚她的秘密,你确定心甘情愿吗?”
程新旺道:“我愿意,但是我怎么才能接近她呢?”
荀力指指对面的酸菜鱼店,说道:“上次鸡瘟的赔偿已经用光了慕雪绘的积蓄,二次装修停工,她缺钱,你先有钱起来,再制造接近的机会。”
…
慕雪绘确实缺钱了,她回家找她爸要钱装修开酸菜鱼店,继母沈玉珍拿出两百多块,劝慕永望道:“孩子有志气我们做家长的要支持,我这里还有两百多块,先凑这么多。”
慕永望疑惑道:“你每个月只要生活费,哪里来的钱?”
沈玉珍用泡的发白的手指拢了下耳边的头发,体贴道:“大宝小宝不买新书包了,旧的补补还能用,省下一笔,孩子上学我白天有空,就去饭店刷刷盘子,还能挣一点,绘绘的店是大事,得抓紧装修才行,不然浪费房租呀。”
慕永望心疼的不行,“我好歹是一主任,还要老婆去刷盘子,现在我就陪你去把兼职辞掉。”
“可是绘绘那里……”
“她好好读书等着分配工作就行了,折腾什么开店!”
上次要开黄焖鸡店,慕永望给了她两千块存款,她亲妈也给了两千,这就不少了,对得起她,可是她一个多月就折腾光了,这回慕永望不会惯着她。
他道:“绘绘,爸爸已经支持过你的理想,你还有两个弟弟,爸爸对你已经尽到义务,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不能一味的要家里付出。“
慕雪绘气到发晕,上辈子她爸爸和秦炎妈妈再婚,可是倾尽所有支持她,现在和沈玉珍组成二婚家庭,居然把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当亲生的。
再生气她都必须忍着,她拿上继母施舍的二百块钱,说:“爸,那我去找我妈问问吧。”
“你.妈怀孕了,上会给你的两千已经掏空了她和你继父的积蓄,你要是懂事,就别去要她和你继父要那点奶粉钱。”
慕雪绘脚下踉跄,停住身子,“怎么没听我妈说呢?”
“孕检的时候我恰好看到,怕你接受不了,打算过段时间说,你不提要钱,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事,绘绘,你要体谅你.妈,那是你继父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别去打扰他们了。”
沈玉珍心里冷笑连连,这个继女有点自私哦,一听亲妈再婚后怀孕,那眼神懊悔的像要杀人,太可怕了。
…
慕雪绘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韩轻轻找过来了,韩轻轻脸上有伤还没痊愈,听说是和她妈去阻止前姐夫订婚的时候,被订婚宴上的亲眷打的。
韩轻轻脸上有伤本来不出门的,但今天有个好消息和慕雪绘分享。
她说:“绘绘,我姐夫在鹏城挣到钱了,我跟他说你的小吃店缺资金,他马上借给我两千块,让我入股,今后我们一起经营,你说好不好?”
慕雪绘很不想答应,本来韩轻轻是她的员工,现在要变成合伙人,心里不甘心,但她现在急缺钱,还管是谁投的吗,有人给钱就行。
酸菜鱼店的鱼要稳定货源,黑鱼刺少没有土腥味,但是大条的黑鱼不好买。
慕雪绘去菜市场选鱼,恰好碰到程新旺在叫卖水库里的鱼,各种鱼都有,其中一筐是活蹦乱跳的黑鱼。
慕雪绘上前问道:“这黑鱼我包圆了,可以送货吗?”
程新旺眼皮跳了跳,忙笑脸迎上,憨厚道:“可以呀,你说送到哪?”
…
酸菜鱼店重新开张,慕雪绘要上课没时间来,韩轻轻是投资人,把她妈和大姐姜见春都叫来在后厨帮忙。
姜阮今天有事儿和秦炎商量,约了中午在学校门口吃饭,看到之前的黄焖鸡店重新开张改了酸菜鱼店。
她图新鲜,问秦炎,“秦炎哥哥,你介意我们去吃酸菜鱼吗?”
秦炎正想去尝尝味道,看慕雪绘的酸菜鱼店的口味,他说:“那我们就去吃酸菜鱼。”
一大盆酸菜鱼要的中辣,秦炎不怎么吃辣,尝了几筷子放下看姜阮吃。
酸菜鱼做的还行,但只要是个大厨,尝一次很容易改良复制开遍大街小巷,没有竞争力,但只要好好做,开这样一家店,比上班强。
店里很快上满了客,秦炎的室友带着女朋友找不到座位,问秦炎能不能拼桌?
姜阮本来想和秦炎说话的,拼桌就不方便了,但是人情世故她懂,这桌子是饭店的,本来就是四人座,没道理不让人拼桌,何况还是秦炎室友。
她点点头,还主动往里面挪了,腾出空间。
秦炎很想敲室友的头,还有别的四人桌可以拼,室友偏在女朋友的授意下选择和他拼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