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淑妃连忙给天衡帝说明了情况:“皇上,安嫔应该是花生过敏, 不是中毒,因为臣妾几人跟她吃的都一样, 只有安嫔妹妹出现了这种症状。她的宫女说,安嫔妹妹对花生过敏,臣妾担心是玫瑰杏仁糕里掺杂了花生。”
天衡帝让人将剩下的玫瑰杏仁糕拿下去检查,同时派人去查今日是谁做的糕点,都用了哪些材料。
宫里皇帝和妃嫔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有什么忌讳都登记过的,照理来说,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而且今天送过来的是玫瑰杏仁糕,而不是玫瑰花生杏仁糕,糕点名称也不准确。
很快,东来便将御膳房的总管带了过来,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皇上,今儿的糕点是御膳房的齐嬷嬷做的。她听闻贵人吃了她做的玫瑰杏仁糕出了事,借口怕冲撞了皇上要换身衣服,关上门在屋里悬梁自尽了。奴才已让人将她的房间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御膳房的总管是个胖乎乎的太监,这会儿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皇上,奴才已让人查过,今日御膳房做的玫瑰杏仁糕只取了玫瑰、杏仁、白糖、面粉……等物,不曾有花生。”
可慎刑司的检查结果出来却相反:“皇上,这些糕点中加了不少花生磨成的粉末,份量还不小,但玫瑰和杏仁的味道掩盖了花生的味道,味觉不敏感的人品尝不出来。”
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听到这话顿时瘫坐在地,面色发白,不住地摇头:“皇上明鉴,小人真的不知情,御膳房登记本上也只有这些材料。可能是齐嬷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时疏漏……”
天衡帝没功夫听他推脱责任,面容冷厉地下令:“拖下去,相关人等皆带走,御膳房和齐嬷嬷的房间全部封印,仔细排查一遍,朕明天就要结果。”
慎刑司的人领命而去,将御膳房总管拖走了。
他们一走,承乾宫内陷入了寂静。无论是妃子还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到太医过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看着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进了屋,唐诗提起的心仍旧没放下。
她问瓜瓜:【安嫔不会有事吧?】
瓜瓜:【这就不知道了,主要是没有过敏的药,如果有药物问题不大。现在只能看她的运气了,过敏这事可大可小。】
安嫔今天吃了不少掺杂花生的糕点,看症状也比较严重。
唐诗感觉有些不乐观,抿了抿唇:【瓜瓜,你看看那齐嬷嬷是何许人也。】
瓜瓜:【一个八岁就进宫,从宫女做到嬷嬷的女人,负责御膳房的糕点。最近一段时间,她没接触过任何人,也没任何异常行为。】
唐诗:【那她跟谁来往比较密切,跟她关系亲密的人,比如亲朋好友,最近有没有发横财的?】
唐诗还是怀疑安嫔今日过敏这事太蹊跷了。
即便御膳房疏忽了,不知道安嫔对花生过敏,那送过来的糕点既已加入了不少花生,也该在名称中加上花生二字才是。
这样安嫔也不会误食糕点导致过敏。
这事倒像是场精心设计的巧合。
淑妃等人也是心有余悸,感觉这事只怕另有猫腻,于是都竖起了耳朵。
瓜瓜:【没有,她生性冷淡,鲜少与人亲近,至于亲人,她入宫四十年,父母亲人早没联系了。】
【不过三十多年前她曾受过傅贵妃的恩惠。】
唐诗:【傅贵妃?是现在的太后吗?】
瓜瓜:【不是,太后的姐姐,那位早死的宠妃。当年齐嬷嬷不小心触怒了一位贵人,本来要被杖毙的,傅贵妃当时正好怀孕,说见不得人杀生,那贵人便饶了齐嬷嬷一命。】
唐诗想起了前段时间傅太后“至于安嫔,不足为惧,正好个皇帝一个教训”,顿时感觉汗毛倒竖,惊恐万分地对瓜瓜说:【太后,是太后动的手。她说要给狗皇帝一个教训,最近狗皇帝这么宠安嫔,这就是他们对狗皇帝的教训。】
【而且他们以为狗皇帝喜欢安嫔,打算找个跟安嫔相似的女子进宫争宠,所以要先除掉安嫔这块绊脚石。】
【齐嬷嬷肯定是他们的人。三十多年,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波,哪还会有人记得这么一件小事,自然也不知道齐嬷嬷跟傅家的这段关系。如今齐嬷嬷又死了,慎刑司的人肯定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查不出来。】
淑妃舔了舔嘴唇,惊得脸都白了。
李昭容也好不到哪儿去。
以前她们还有点酸安嫔受宠,如今是完全羡慕不起来。太后太霸道了,不合她心意的人受宠,就要对方的小命,太可怕了。
感谢皇上的不宠之恩。
而且她们还发现了一件事,如今安嫔陷入昏迷,这道声音照样响起,那说明她们都搞错了,安嫔不是宿主。
两人偷偷往后面看,只见唐诗脸色煞白,小脸上写满了恐惧,跟她们的反应差不多。而旁边的周才人一如既往地低垂着头,似乎没怎么受影响。
莫非周才人才是真正的宿主?
两人很快都想到以前忽视的一些小细节,有好多次安嫔都偷偷看周才人,还主动征询周才人的意见,隐隐有讨好周才人的意思。
原来安嫔早就知道了。
还好,还好,她们虽然平日里时常漠视周才人,但也没故意刁难排挤过对方,对方应该不至于因此记恨她们才对。
皇上现在应该也反应过来了吧。
两人偷偷瞥向天衡帝。
天衡帝眼神阴鸷,面色极为难看。
这件事虽突然,但在他的预料之中。当初顺水推舟,让安嫔冒充宿主,就是防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兴许在对方心中,一个普通的妃嫔而已,死了便死了。
她又不只弄死过一个。
天衡帝没说话,其他人心里虽有很多想法,也都不敢说。
只有唐诗偷偷跟瓜瓜聊天。
【天,太后准备回宫了,怕怕,呜呜呜!】
瓜瓜:【宿主别怕,以后你的吃穿用度,还有接近你的人,我都查一遍,保证你的安全。】
听它这么说,唐诗感觉浑身的冷意都驱散了不少:【瓜瓜有你真好,爱你。】
淑妃和李昭容都嫉妒得红了眼睛,她们也好想有瓜瓜护体啊,真是安全感满满。
哎,太后要回来了,以后她们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在众人忐忑纠结的心情中,太医终于出来了。
他脸色凝重地说:“回皇上,安嫔娘娘应该是误食花生引起的过敏,症状比较严重,臣配了一些防风祛风除湿止痒、生甘草调和的药,每日三次,定时服下。这段时间,安嫔娘娘的饮食要清淡一些,而且要防止她抓挠面部、颈部等地方。”
唐诗很是同情:【没用的,花生过敏没有对症的中药。】
吃了也白吃,而且中药实在是太难喝了。
可怜的安嫔,这下要遭不少的罪了。谁过敏谁知道,奇痒难耐,又没药治疗很难忍住不去抓,要是忍不住挠了,以后就毁容了。
太后这一招真的狠,即便要不了安嫔的命,也要毁掉安嫔的容貌,以后安嫔还拿什么去争宠。
过敏这事,太医都没有办法,瓜瓜也没辙,只能靠安嫔自己抗过去。
天衡帝早从宿主和瓜瓜的讨论中知道了结果,并不意外,只说:“太医院安排两名医术高明,擅长治疗过敏的太医轮流守在承乾宫照顾安嫔。朕要你们保证,安嫔不会有性命之忧。”
太医颤颤巍巍地接了旨,连忙回去传达这个苦逼的消息了。
等太医走后,天衡帝的锐利地目光落到了唐诗四人身上,一一滑过,最后在周才人身上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收回目光,摆了摆手说:“都回去吧,这段时间承乾宫这边不用你们来伺候了。各自在自己的宫里,安分守己,不要出门。”
“是,皇上。”淑妃几个连忙点头,行了礼就赶紧告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不舍。
看来今天是真的吓到她们了。
心有余悸地回到昭华殿,唐诗赶紧问春喜:“我有过敏的食物吗?”
可别像安嫔这样翻车了。
春喜摇头:“不曾听说,娘娘入宫时也没登记过。”
谢天谢地,说明这具身体对寻常之物都不过敏,至于比较小众的类别,她自己都不清楚,那就更别提其他人了,自然没法用过敏这招对付她。
唐诗安心了,用过午膳后又抽空关注了一会儿安嫔的状况。
安嫔过敏的症状更明显了,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嘴巴和喉咙也红肿,什么都吃不下,只能喝点水。
而且过敏还有个特点,奇痒难耐。安嫔总忍不住想抓,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伺候的宫女只能用柔软的薄纱将她的手捆绑了起来。
不能抓,安嫔就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发出难受的哀嚎。
实在没辙,最后太医给她熬了一副安神助眠的药,终于让她睡了过去,这才暂时消停了。
但唐诗知道这还没完。
在没有治疗过敏药物的情况下,她这情况只怕还得反反复复,不知道要几天才能结束,太折磨人了。
希望安嫔能够早日挺过去吧。
不出唐诗的预料,慎刑司那边将御膳房查了个底朝天,跟齐嬷嬷有来往的人也全查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最后管理御膳房的总管被撸了,还挨了五十板子,其他的相关人员也受了相应的处罚。御膳房更是大换血,一大半的人都换成了新人,至于管理御膳房的太监换成了广全身边的小徒弟,也就是天衡帝的心腹。
除此之外,承乾宫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甚至是传到了宫外,说是安嫔误食了花生导致过敏,皇上雷霆震怒,为她血洗御膳房。
而且皇上非常担心她的病情,接连两日都衣不解带地守在床榻边亲自照顾,不假于他手,甚至连大臣入宫求见都吃了闭门羹。
宫里宫外都在议论安嫔有多么的受宠。
唐诗吃到这个瓜,甚是无语。
除了第一天,狗皇帝根本就没去看过安嫔,只是吩咐太医和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定要好好照顾安嫔。
由此可见传言不可信。
而且她还发现了狗皇帝的一个秘密。
狗皇帝悄悄召见了暗卫,对傅太后动了手。
腊月二十七日这天,福宁行宫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明日就启程回京。因为队伍比较庞大,虽然行宫离京城不远,估计也要花两天才能到,正好赶在除夕的前一晚抵达京城。
这一晚,太后早早便睡下了。
可能是睡得太早,也可能是睡前喝了不少水的缘故,半夜,太后起夜,守夜的宫女连忙点亮了灯笼,扶着她去恭房。
天寒地冻的,外面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户,树枝摇曳,影子落在窗户上,显得有几分可怖。
傅太后无端端的眼皮子直跳。
她眨了眨眼,感觉可能是没睡好,也没多想进了恭房。
忽地,一只巨大的,像是野兽一样的东西扑在了窗户上,张着獠牙的巨大阴影袭来,伴随着猎猎作响的寒风,傅太后心头一窒,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忘记了自己在上茅房,这一退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两个宫女连忙将她扶回了床上,又赶紧通知柳嬷嬷,请了太医过来。
最初,大家都以为平地摔一跤应该不太严重才对,哪晓得太医诊治后表示,傅太后摔断了腿,不宜挪动,得好好休养几个月才能完全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