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公寓,陆淳瑛还是揪着人不放。
凌飞想把她抱到沙发上,可圈着他脖子的两条手臂死死不松开,甚至还要将距离再拉近些。
女人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安慰。她的呼吸与他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仿佛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凌飞看了眼正在冲蜂蜜的许微:“她喝了很多吗?”
“多。老板心情不好。”
“嗯?”借酒消愁?他有些诧异,陆淳瑛看上去不像是喜欢通过酒来解决情绪的人。
“喝了酒跟人聊生意之后才变得心情不好的。”许微看穿他的表情,将蜂蜜水端到女人那里,喂她喝下去。
微甜的水淌入陆淳瑛喉中的时候,她稍稍从迷离中抽回理智。她一只手握住水杯,一只手攥凌飞,生怕他溜走一样。
“你回去吧。”她对许微说,“辛苦你了。”
“好。”
屋内便只剩下两个人。
“你想做什么?”凌飞开门见山。
“不知道,”她揉了揉肉太阳穴,那里疼得厉害,“我不知道。”
今晚她说了很多次不知道。
凌飞叹了口气,抬手用手背去触她的颈,微凉被潮热感染,顺着手指流往体内。
想来晚上的应酬着实累人,在沉默的氛围里,陆淳瑛竟然就那样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捏皱衣服的手指也一根根松开。
唯一没被舒平的就是眉头。
凌飞不敢直接将她抱回房间,怕弄醒了她。他干脆捡过沙发另一头的抱枕放在手下,就着当下的姿势闭目养神。
他以前也见过对方心情不好的样子,但顶多就是神态冷淡点,仿佛什么事要不了多久都能解决。
今晚的陆淳瑛,跟之前相比,确实算是失态。
不知道是什么生意能谈崩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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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淳瑛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父亲带自己进公司的第一天。
长长的会议桌的一头,姑姑眼皮也不掀,拿起火机低头给自己点烟,尽管公司里到处都贴着禁烟的标识。烟雾被呼出后,她才隔着迷蒙瞥了眼青涩怕生的少女。
“她?”
“先跟着你做半年。”陆宇庭笑,拍了拍陆淳瑛单薄的肩背,“学得快。”
“怎么不让陆淳昀跟我学?”陆苏盈有些不悦,“不忍心他学坏?”
“姑姑,我会好好学的。”陆淳瑛听不出话里的蹊跷,只以为对方认为自己能力不够,想证明自己,“虽然我刚毕业,但是我觉得我——”
“陆家不需要女儿,”陆苏盈嗤笑一声,眼神停在陆宇庭有些挂不住的面上,她掐灭烟扔进烟灰缸,声音有些哑,“陆宇庭你说呢?”
“我不会比哥哥差。”陆淳瑛的声音坚定。
“你哥本来就是废物,你跟他比干什么?你做得再好陆宇庭也不在乎,子随父性。”
“陆苏盈你——”
“我什么?我不会带她的。我明天上午回曼谷,不用假惺惺送我。”
陆淳瑛记得那个时候姑姑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全程没看过自己一眼。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对自己父亲的恨。
准确说是对陆家的恨。
过了好多年,沉没在深渊中的陆淳瑛才明白为什么陆苏盈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反常。
不过是对重蹈覆辙的年轻女人的怜悯和对陆宇庭的失望罢了。
上一辈的恩怨她知道的不多,但陆苏盈出走陆家在泰国立家的事却是陆家人都议论过。她本来能和父亲一起壮大企业,却忽然放弃竞争权离开。
今晚的饭局桌上,陆苏盈举着酒杯对陆淳瑛说了原因。
“陆宇庭也好,其他人也好,他们脑子里都装着一条荒诞可笑的规矩——女人不能坐主位。”
“我也好,你也好,从进公司起就很少接触到核心,对外我确实风光,但是对内,我想陆家对男人的偏袒你早有自己的见解。在泰国,我自己就是陆家的核心,不会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用实力以外的东西指手画脚。”
“说实话,别指望亲情能救你于水火。我找你不是为了叙旧,而是给你选择。陆淳昀几个月前惹了我,坏了我的生意,我一定会报复他。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让你选,看你是想自己坐上话事人的位置,还是继续给人打下手。”
“三天内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