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晏明夫妇两个接了顾怀章的信后,哪里还敢把魏宝珮留在盛京。
这些事好在是有魏氏立在那儿。
否则传到国公夫妇耳朵里,还不定怎么样。
真是要祸累家族,把人都给得罪透了。
那范阳卢氏又怎是好相与的人户。
于是匆匆写了信,又命家中长子快马加鞭赶至盛京,前后左不过十几日光景。
他虽说来了,也是难得进京一趟,却根本不敢在京中久留,更不敢到各家去走动拜访,灰溜溜的,接了人当天就走。
“已经出城了?这样快?不是早上才到的?”
赵行把她吃了一半的那碗粥端了来吃两口,皱了下眉头:“你这吃的也太甜了,不腻?”
自打有孕之后,她口味与从前变了许多,前些时日赵行不是没吃过她吃的那些,糕啊粥啊,甚至是一些可口的小菜都要放些糖。
从前压根儿不怎么吃饴糖的人,甚至天天打发人去买饴糖饼回来。
可也没有这么甜腻的。
这怎么还越吃越甜了。
姜莞虎着脸瞪他:“你要不爱吃就给我放下,我一会儿还要吃呢,什么人呐,同个孕妇抢吃食,王爷说出去都不怕人家笑话你。”
她话音落下诶的一声,拿指尖儿戳赵行的手肘:“问你话呢。”
赵行是真不喜欢吃这么甜的,可听她那幅语气口吻,还是硬着头皮又多吃了两口,然后才给她放回去:“不走还能怎么样?在京城里住上三五个月,到各家去走动拜访?
要不为着魏宝珮她闹得太过分,实在不成体统,魏晏明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派长子进京来,你细想想是不是?”
倒也是了。
魏志朝才出了事。
眼下交去刑部再行审问调查都不过第三日,魏家唯一正经八百身在要职的眼看不中用了,魏晏明现在真敢让他的嫡长子在盛京四处走动,落在官家眼里,会怎么想魏家呢?
多半是为了谋划。
为家族前程而谋划。
而结党营私,或是暗地里筹谋,想为自己谋取个一官半职,这本就是天子最忌讳的事儿。
姜莞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他怕我爷娘知晓,也与他家算账呢。”
“当然也有这么一层意思在的。”
赵行又要伸手去拿她面前的糕。
被姜莞在他手背上拍了下:“甜的,你不爱吃。”
赵行皱了下眉:“吃这么甜不好吧?”
“我问过胡御医,无妨的,我爱吃什么口味是不拘的,在这上头不必忌口。”
他才不再说什么。
等她缓过魏宝珮那事儿后,才又与她说:“早上散了朝去了趟含章殿,母后说这两日想让舅母带着魏大娘子进宫去见见。”
姜莞秀眉紧缩:“为王兄婚事?”
他嗯了声:“大约是觉得魏大娘子出身门第也不算差……”
“魏家才刚出了一个魏志朝,会稽的案子刚刚了结,学子们的怨气怒火都刚平息,现在说要给王兄选正妃,不日册立东宫,迎娶太子妃,找到魏家女郎头上去?”
姜莞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母后是什么意思?”
“我自也觉得不妥,父皇也这样想,但母后如今身体……”
“是,我知道母后身体不好,但也不能为着她身体不好,就仍旧处处顺着她吧?”
姜莞如今脾气也大,一言不合就要发脾气,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我不是不恭敬孝顺的人,也不是要派长辈的不是,可母后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先头不是还说很是中意陈家女郎,怎如今来了个魏大娘子,又要见上一见了?
她这一向在含章殿中,也不知晓外面事情,难不成还有人能去同她说,宝令表姐如何脾气性情都极好吗?”
是啊。
她既然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见一见魏宝令呢?
或是有人与她说了。
可一个魏宝令,初来乍到,与宫中从无交集,谁替她去说那个好话?
又或者,她私下里同大兄有什么交集,是他们不知道的,然后才有人传到……
“正好阿月说下午要来看你,问她,她八成知道!”
第411章 不成
“啊?是我说的啊。”
赵曦月是吃过中饭出的宫,径直往蜀王府来,别的地方一概没去。
赵行惦记着魏宝令那个事儿,陪着姜莞一起见的她。
她坐在那儿连茶都没吃行一口呢,赵行就把这事儿扔到她脸前问。
赵曦月一听,先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很放在心上,笑咧咧就应了下来:“二兄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有话你就快点说。”
姜莞拽了他一把,又瞪他一眼,才哄着赵曦月说:“别理他,今儿早上我说了他两句,他心气儿不顺,拿你撒气呢,你先吃茶,我叫人给你兑了奶酪进去,你尝尝好不好喝。”
赵曦月撇着嘴,也没有品茶的心了,本来茶盏都端到手上来了,这会儿兴致缺缺放回去:“就是之前魏娘子她们刚来,魏夫人帮着办了个小宴,给她们接风洗尘嘛,不是还特意请了郎君们一道去赴宴。
大兄也接了魏夫人的帖子,那天也去了的。”
那赵行可真是不知道。
阿兄往日并不常去赴什么宴,更别说是这种小娘子们的接风宴了。
要说是给阿舅和舅母面前,那也不能够。
他都没去,阿兄去什么去?
可眼下阿月说……
“那天阿兄还帮了魏大娘子来着。”
赵曦月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说完了,又笑起来,那点儿不高兴竟只在一句话的工夫便烟消云散:“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大约是魏大娘子去更衣,结果这时节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从竹林过去的时候遇上一条蛇,毒蛇呀!
那要被咬上一口可了不得。
幸而大兄路过,正巧把她给救了。
又派了人送她去更衣,一路护卫的很好来着。
我听了觉得稀罕,竟不知大兄还有这样细心体贴的时候,后来回宫里去含章侍疾,就说给了母后听。
前几日母后又问了我一回,说这个魏大娘子生的怎样,脾气秉性如何。
我说,魏大娘子当与清沅姐姐不相上下,乃是个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
怎么啦?”
她并不知郑皇后想见魏宝令,把这些事儿都说了之后,眨巴着眼睛问赵行:“我说的也是实话啊,说错啦?”
赵行面色沉沉,心道果然是她。
之前的许多事情上,阿月对母后失望透顶,不肯去含章侍疾,母后也不耐烦见她。
可近两个月以来,听父皇说,阿月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女孩儿,见母后身体总是不好,御医又没太好的法子,就这么一日日拿药吊着精神,她又想起母后从前的许多好处,再加上有贵妃劝着,她倒把牵头那些芥蒂放下了。
早上说起这事儿,珠珠说总不见得还有人把外面消息说给母后听,赵行立时就想到了她。
如今问清了,还真叫他猜对了。
姜莞听完也觉着无奈:“王兄帮她,是随手搭救,府中既然发现了毒蛇,总不至于还叫她一个女郎自行离去。
可王兄又不好亲自送她,这才派了人送她去更衣。
你怎好到母后面前去胡说?”
“我也没胡说啊,就是如实告诉母后而已。”
赵曦月又撇了撇嘴:“那本来也是如此嘛。”
赵行黑着脸看她:“你不会在外面也这样胡说的吧?倒说得像是阿兄对魏大娘子有什么似的。”
“那可没有!我又不是个傻子。”
赵曦月连连摆手:“不过头几日我在茶楼吃茶,听说书,倒是听人闲言碎语的说过两嘴,但都没能散播开,肃王府的就抓了人去,后面就没人敢再议论大兄和魏大娘子的事儿了。”
“那你还去跟母后说?”
赵行越发生气。
大兄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他才不会考虑着有损女郎清誉这样的事派人去抓那些嚼舌头的。
若真对魏宝令有意,外头流言一起,他到父皇面前去请旨赐婚就是了,刚好还能顺水推舟,说他既搭救魏宝令一场,弄得外头人误会,如今损了人家女孩儿清誉,那也只有娶了魏宝令,方能平息。
这才是大兄的做派与行事呢。
阿月这傻丫头——
“好了,你也别说她,她年纪小又不知道。”
姜莞拦了人,才又安抚赵曦月:“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外面的事情,你往后还是少拿去烦母后。
她身子不爽利,要静养,不能费心劳神,你还与她说这些。
弄得如今她误以为大兄对宝令表姐有意,要我舅母带了宝令表姐进宫去见一见呢。”
赵曦月也呆了一瞬:“啊?还有这事儿啊?那我不知道啊,这跟我可没关系,我又没在母后面前胡说八道。”
她像是有些怕了:“回头大兄要是追问起来,阿兄阿嫂可不能出卖我呀。”
“还用的着人出卖你?谁能知道外头的事,再拿到母后面前去说,你当阿兄是个傻子吗?他用头发丝儿都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