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了几次没挣脱出来,越来越难受,有?些?气?恼地去掐他的手臂,可即便?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让他疼痛,宋成玉依旧死死抱着她,不愿意松开分毫。
过?了许久,他低声说:“晏晏,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牧晏知道了,他这还是在醉着,而且还醉得不轻,不然怎么能这种疯话都能说出口。
“宋成玉你?能不能别跟我耍酒疯,生什么生要生你?自己去生去,你?快把我松开。”牧晏又推了推他,他还是抱着她,抱得那样紧,在黑暗中几乎分不清彼此的心跳。
牧晏耐心终于宣布告罄,低头对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她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才?放过?他。
宋成玉只是闷哼一声,连推都没推她一下,从头至尾乖巧地任由她对他又掐又咬。
牧晏掐累了也咬累了,用尽仅剩不多?的力气?推了他最后一下:“宋成玉,我要是憋不住尿你?身上那可是你?自找的,你?那么爱干净肯定不想那样吧,你?快点把我松开!!!”
本来牧晏没指望他会回答,但宋成玉却很认真?回了句:“玉奴不嫌弃晏晏。”
他从前清冽如水的嗓音因为醉酒变得沙哑,附在她耳边说话时声音低沉又温柔,又因这哑意还带着一丝性感,听得牧晏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她暗骂一句祸水,嘴上却说道:“你?不嫌弃我嫌弃,你?快松开我。”
宋成玉又不说话了,也不愿意松开她。
牧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难得好脾气?问他:“玉奴,那你?怎么样才?愿意放开我?”
“晏晏和我生个?孩子?。”宋成玉扣住了她的腰肢,他的手很凉,落在她温热的皮肤上,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牧晏不知道他为何会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明明这段时间他都是自己主动吃药避孕,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孩子?的任何一点喜爱。
难道是因为她晚餐时随口说的那一番话吗?
“宋成玉,为什么要和我生孩子??”牧晏语气?不太好地问他。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以一种很卑微很虔诚地眼神看着她,像是知道自己将要被?丢弃的小狗在望着他的主人。
牧晏懂了。
“晏晏,我会让你?舒服的,他们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不要去找他们……”宋成玉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痛苦起来,他握住她的脚腕,作势就要跪在她身前。
牧晏蹙眉看他,双腿并起,阻止了他的动作。
“宋成玉,你?没必要这样,这种事情不适合你?做。”
她的话似是伤到了他,他有?些?哀怨地盯着她,问出了只有?醉酒才?敢问出的话:“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我却不行?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牧晏有?些?语塞,她只是纯粹不想宋成玉那么卑微地讨好她,连最后这一点点的尊严都失去,这会让她有?一种难言的罪恶感。
月亮只有?挂在天上才?叫月亮,落在了她这种不识货的人手里只能当破烂。
“晏晏,是不是我不如他们,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都会改的,我可以去学的……看书,亦或是避火图,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南风馆找人请教,我学东西很快的,明明第一次的时候我从避火图上学的很好……你?明明也是开心的……”宋成玉无力地握着她的脚腕,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她白皙的脚背上。
牧晏忍不住脚趾蜷缩起来,觉得自己快被?他的眼泪烫伤了。
不应该这样的。
他这种人怎么能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怎么能说出这样毫无尊严的话。
明明在原著里无论何时他都是淡漠的,即便?是对待她也是看似悲悯但却永远是上位者的姿态,稍微施舍几分爱意都足以原著里的她甘愿做笼中的鸟儿。
原著的她为什么要逃?是发?现他爱她和爱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树木没什么区别,他会精心打理她呵护她占有?她却永远不会爱她尊重她。
那她现在为什么要逃?牧晏罕见地怔住了。
大概是是别人让她逃,是别人在让她做着这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一切。
“宋成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牧晏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这一切的一切,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
“玉奴喜欢晏晏。”宋成玉按住了她的膝盖,在这如水的夜色中,他几近卑微地求/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牧晏心里是有?他的。
牧晏粗粗地喘着气?,守着最后的底线。
“宋成玉,现在真?的不行,我会忍不住……”
他吞咽下嗓中翻涌而出的血,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唇:“嘘,闭上眼睛。”
第64章 不要难过
唢呐的声音是那么尖锐刺耳, 牧晏听不懂吹的是什么,只?觉得听起来莫名的悲伤。她的悲伤也不是因为宋哲的离去,而是再一次想起她死去的外婆。外婆死时她刚刚上初一,那时她对死亡的认知尚且不清晰, 悲伤也没有那么剧烈, 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爱她的人。
可惜没有人是为宋哲悲伤的, 他?活着的时候谁也不爱, 死后连他?唯一的儿子连眼泪都没流一滴,他?的妻子母亲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在灵堂。爱他?的人也只?有齐见月那个傻女人,但她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灵堂来祭拜他?。
牧晏把炖的冰糖梨子汤递给了宋成玉,他?这两天总是咳嗽,虽然?总是压抑着不让牧晏察觉, 但细心的鸳鸯还是暗自提醒了牧晏要多关心自家夫君,并且炖了止咳的梨子汤让牧晏亲自递给他?。
“宋成玉,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跟我回去吧, 反正现在也没有宾客,你在这里跪着干嘛。再说了这两晚都是我?一个睡, 没有你陪着我真的好不习惯。”牧晏盯着棺材前燃着的蜡烛, 往宋成玉身边凑了凑,说起话来跟撒娇似的。
自从?那夜之后,她对他?态度好了许多,即便是现在想起那夜,牧晏也忍不住觉得羞耻,但同样也觉得愧疚。
宋成玉端着梨子汤只?用了两勺,就将瓷碗递给了身旁站着的叶生, 即便是跪着也是姿态端方,没有丝毫狼狈之感。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温声道“晏晏,过?了今夜就好,按照规定我?需要一直守着他?到?出殡。”
牧晏自然?是不乐意的,她这两天都快无聊坏了,天天晚上只?能跟着小兔子说话。
她有些耍赖道:“ 你最近天天咳嗽肯定是这里阴气太重,你对他?又没有感情,守着他?做什么,你还不如守着你的漂亮娘子,不然?我?可要红杏出墙了。”
宋成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眼眸里尽是温柔,他?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眼见着就要答应她。
平时默不作声的叶生罕见地打断了宋成玉的话,语速极快地说道:“夫人,大?人身为群官之首,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不像您可以随心所欲,更何况大?人最近身体不好还不都是拜你……”
“叶生!”
宋成玉喝止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似是被叶生的一番话气到?了,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重重地咳嗽的好几声,脸色愈加惨白,眼底是明显的青色阴影,跪在灵前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他?神情冷了下去,像是坚硬的寒冰:“叶生,谁允许你这样对夫人说话,是不是我?太宠你了才?会让你失了尊卑,杖责三?十,你自己去祠堂领罚。”
叶生满脸担忧地看着宋成玉,又怨恨地瞪了一眼牧晏,最后愤愤不平地走出了阴暗的灵堂。
牧晏没有错过?叶生眼底里的恨,她满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平日里呆愣愣的叶生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宋成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牧晏不是个傻子,叶生的转变必然?事出有因,她做了坏事自然?是心虚的,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晏晏,我?送你回去。”宋成玉没有回答她的话,有些艰难地从?蒲团上站起来,牧晏连忙上前扶住他?,她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心中越来越不好受。
她算是知道了。
宋成玉早就知道她给他?下毒了,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牧晏无措地咬着唇回想前几晚的种种,终于想起他?那晚不正常的表现。
“宋成玉,你是不是……”她纠结着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晏晏,不要胡思乱想。”宋成玉同她一起踏出了门槛,沐浴在傍晚的凉风中,两人都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天已?经快要暗了下来,太阳远远的坠在霞光里,夏天快要结束,秋天将要来了,风是凉的带着遥远的寒意,可能这种寒来自几千里外的冬天,也可能是来自另一个时间空间的冬天。明明他?们在一起才?仅仅是一个夏天的时间,牧晏有时候却觉得像是过?完了一辈子那么长,久到?她觉得有些疲惫,很想暂时地停下来去歇一歇,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只?可惜她注定无法?停下来。
“宋成玉你是状元郎又是宰相你肯定读了不少书,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获得解脱呢?书里有说过?吗?”牧晏觉得有些悲伤,想要掉眼泪,但又不知该为了什么而去流泪。
新时代的女性要流泪也该是幸福的眼泪。
她一点都不幸福。
宋成玉从?未见过?这样的牧晏,在他?印象里牧晏肆意的明艳的胆大?妄为的,她不会因为任何规则所束缚,总是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外因所停止。但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眼神茫然?地盯着他?,像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当中。
“晏晏,我?不知道。”
宋成玉心中苦涩,他?怎会不知牧晏如今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
牧晏笑了笑,用一种极度认真地目光看他?:“那么宋成玉,你现在获得解脱了吗?”
宋成玉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好像害怕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即便我?带给你的只?有伤害吗?”牧晏接着问?道。
“是的,我?甘之如饴,所以晏晏你不必愧疚,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心疼。”宋成玉捧着她的脸,清澈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幸福,他?笑着道:“晏晏,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好么。”
牧晏张了张嘴想说出她给他?下毒的事情,但看着他?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能是宋成玉真的太好了,好到?她竟然?开?始心软起来,好到?她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一切究竟对不对。
她心中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检讨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去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欺骗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可以么?还有一个是嘲讽自己心太软,明明是宋成玉自己犯贱,如果他?不去阻拦她,好好的配合她完成任务,她根本不会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有机会伤害他?。
宋成玉抱着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可他?嘴唇微动,猩红的血从?嘴角流淌下来,越来越多,鲜血的颜色越来越深。
“晏晏,不要难过?了,乖……”
他?哑着声音说出最后一句安慰,随后眼前陷入了漫长的黑暗。
第65章 卦象
牧晏焦虑不安地在门外徘徊了许久, 衣服上干涸的鲜血大片大片的,这乌黑的血看得她心里发慌。
她站在夜风里吹了半天,脑子也清晰了不少,傍晚因为愧疚而繁乱茫然的思?绪被她消化得差不多。
牧晏觉得自己不该心软犹豫的, 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如今已经走到了眼前这一步, 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而停下脚步。
尽管有时会茫然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这显然不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她只需要闭上眼睛埋头?完成任务最后回家?就行了。
任务过?程中的人和事,于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关于宋成玉是怎么?想的,他又知不知道她给他下的毒, 这些都不重要了。
陪了她七年的沈照寒牧晏尚且可以舍弃,不过?一个认识夏天的宋成玉又怎么?可能去撼动她的决心。
她不该去在意的。
大夫在房间?里施针,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牧晏在房间?外面已经等了许久, 久到她的腿有些麻木站不稳了。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即便早已知道结果, 还是执拗地在夜风中等待。
“咔嚓”一声, 大夫推开了门。
牧晏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夫对她行了一礼,重重叹了口气,表情凝重:“夫人,您还是多?陪陪大人,大人只怕是……时日不多?了。”
牧晏脑袋“嗡的”一声,头?痛欲裂, 她有些听不明白大夫在说什么?。
“大夫,什么?时日不多?了, 我怎么?听不懂,他不是只是生病了么??不出半个月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