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有些人悄悄抹起了泪,还有人明明自己之前也很担心,现在却马后炮的开始训斥同袍,“哭什么?叶姑娘要是真想抛下咱们,刚刚就不会浪费绷带和药粉给咱们治伤了。”
    “你现在倒是会说了,刚刚是谁一脸遗憾的在那说,‘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就是,老秦你就是马后炮!”
    “......”
    马车外,听到车内传出的刻意压低的训斥声和反驳声,叶安澜的亲卫们不由相视一笑。
    他们家的叶姑娘,或许胸无大志了点儿,但对待同袍却是真正的视若手足,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格外贵重、高人一等。
    他们没有读过太多书,不会说什么“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但他们却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是真的可以为了自家主公豁出性命。
    而且他们相信,很快这些谢家军、唐家军的幸存者们,也会被他们家叶姑娘的独特之处彻底折服。
    ***
    与叶安澜他们这边虽然忙着退走、逃命,但却气氛和谐安定的情况不同,那些从庄子逃走的敌方将士,此时却正面对着来自自家上司的疾风暴雨、电闪雷鸣。
    他们跪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容易交代清楚事情始末,此处军营的一众将领就已经拍桌子的拍桌子、踹椅子的踹椅子、砸杯子的砸杯子、骂人的骂人......五花八门的发起了火。
    为首的那位中年将领更是揪着其中一位逃兵的衣服领子,一脸难以置信的再三确认道:“你刚刚说的谁?谁救走了那孩子?”
    “叶、叶姑娘。”被他用闪着凶光的大眼死死盯住,那位亲耳听到谢家军将领喊“叶姑娘”的逃兵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想避又不敢避,只能顶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的凶狠眼神,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叶姑娘”这三个字。
    心存侥幸的将领,被这位逃兵用三个字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其他被这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的将领,此时也都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再也没有出声。
    令人窒息的片刻沉默之后,为首的那位将领用力一推那位逃兵,“都给老子滚出去领罚!”
    几位逃兵一听,顿时麻溜儿的滚了。
    太可怕了,还是让他们去领罚吧,只要能让他们离了那间营帐,他们宁愿挨军棍、扫马厩。
    逃兵们麻溜儿的跑远了,帐内众人却还要继续为了叶氏的突然掺一脚而无比头疼。
    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之后,为首的那位将领终于出声了,他对众人道:“你们继续追击,事关重大,我得亲自去跟主公汇报一下。”
    众人一听不由在心中暗骂这厮着实狡诈,这周边的大小义军势力,谁不知道那叶安澜是个主公中的奇葩、将领中的罗刹,让他们去追这么个货色,他自己却以“事关重大”为由,脚底抹油趁早开溜,这不明摆着就是不做人吗?
    几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其中一人跳出来主动请缨,“这里还需将军主持大局,给主公送信的事儿,您不如就交给属下去做吧。”
    其他人立刻开口应和,当然,他们并不是推荐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位同僚,而是个个都非常激动的直接毛遂自荐上了。
    为首的那位火冒三丈,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必是已经被人看穿,就像他也能一眼看穿其他人一样,但他又不能不强自按捺着,继续和他的那些下属你来我往,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争了小两刻钟都没能争出结果,为首的那位索性直接拍了桌子。
    他到底是这群将领的老大,当他不再摆出和众人商量对策的模样,而是索性直接来了一句“这是军令”的时候,其他人顿时就没话好讲了。
    毕竟所谓军令,从来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从来都是就算不合理你也必须遵从。
    憋着满肚子的不甘不忿,其他将领忍气吞声应了声“遵命”。
    为首的将领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和临时调拨过来的下属闹到几乎撕破脸,他其实也高兴不起来。
    算是两败俱伤的两拨人,一位的那拨,最终获得了回去汇报的机会,多人的那拨,虽然没能抢到这个安全的差事,但为了小命考虑,却也不肯冲锋在前。
    第293章 形势逆转
    他们不肯冒险,底下跑腿儿的将士就更不肯了,他们也不是傻的,上司想推他们去送死,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于是,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成千上万敌方大军穷追不舍的叶安澜等人,前三天居然根本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追击。
    如果不是眼线一直在源源不断地送情报来,叶安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深入敌阵了。
    她让人把情况跟谢夫人大概说了一下,然后又找地方停了一夜,让那两个孩子,尤其是一直在生病的谢夫人的小侄孙,踏踏实实休息了一整夜。
    谢夫人对叶安澜很感激,这几天,她充分表现出了自己柔顺和有眼力见儿的那一面,叶安澜说走她就跟着走,说停她就跟着停,一次都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偶尔她那个小侄孙身体不舒服,需要停下来吃药或者接受针灸,谢夫人也都是先让人去征求叶安澜的意见,请她代为挑选合适的时机、地点。
    她这么配合,队伍的行进速度自然就也不会被意料之外的情况拖慢。
    等到牵头背主的那两位得到消息,再派人追击,叶安澜他们都已经趁着敌军将士磨洋工的那几天,顺利抵达了之前叶安澜与老虎口守将约好的会合地点。
    深入敌阵接应叶安澜的,并不是之前与她约好时间地点的老虎口守将,而是接到紧急军令后,临时调派兵马,从老虎口关隘出关的女将魏祯。
    魏祯的女子身份已经传遍叶氏,但她却依然还是每天都穿着男装、铠甲,把自己打扮得比儿郎还要更像儿郎,然后把麾下将士每天都收拾得哭爹喊娘。
    接到叶安澜让人送去的紧急军令后,魏祯第一时间调集兵马,然后亲自带队来了原本属于谢渊舅兄的这片领地。
    她在约好的山坳接到叶安澜他们,然后又亲自带队,护送谢夫人他们徐徐退回老虎口关隘。
    至于那些总算追上来了的敌方将士,坚决要求负责断后事宜的叶安澜,已经在她那群亲卫的配合下,准备好了大堆的陷阱等着他们。
    作为蒙山一系列机关陷阱的布置者之一,叶安澜表示,每年都要亲自动手,更换一批机关陷阱的她,如今已经是个手艺很不错、很会因地制宜利用环境的老手艺人了o(* ̄︶ ̄*)o
    虽然因为受时间和材料的限制,她不能完美照搬之前曾经亲手布置过的那些陷阱,但要对付那些对此全无防备的敌军将士,她随手布置的简易程度的机关陷阱就已经足够用了。
    藏在草丛里的绊马索,扎满尖刺又长又深的陷阱,一打开就会嘭的一下喷出毒粉的箱子,看着是绿色树藤实际却一碰就会触发机关的绳子,明明以前走过好几次、现在却会让人无意间迷路的林子,斥候路过的时候没事儿、大部队一过就会突然从地上冒出的成排粗壮木刺......
    叶安澜只是把简单易行的陷阱机关随手布在了追兵的必经之路上,并没有费太多功夫和心思,但追兵们却被她折腾的看什么都像是陷阱,看什么都能想出一百零八种并不存在的危险机关。
    他们的速度被大大拖慢,被当成炮灰不断“排雷”的底层将士更是对对杀叶安澜等人生出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连敌人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己方就已经接连损兵折将,这对士气的破坏是相当大的。
    到后来,他们的队伍里,甚至有人因为实在受不了叶安澜这种超出常理的作战方式,不管不顾的直接做了逃兵。
    那两位一心斩草除根的背主将领,追杀谢夫人的侄孙不成,反而自己军队的士气被败坏了个七七八八,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
    他们不舍得继续损兵折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叶安澜等人,于是就分别给自己投靠的其他义军势力送了信,让他们帮忙拦截叶安澜一行。
    然而他们送信的时机选得实在是太差劲了,他们的信使身穿军服,堂而皇之的骑马跑在他们认为安全的自家地盘上,结果却分别撞见了带着大军急匆匆赶来的谢渊麾下将领,以及神出鬼没、一直在遛着追兵跑的叶安澜。
    一队信使一共才三个人,三对成千上万,这谁还能兴得起反抗的心思?
    被堵住的两队信使,一队逃跑未遂被斩杀,一队则非常识趣的选择了直接投降。
    信没有送出去,敌人还又有大量援军到来,做着自立为王美梦的那三位,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不妙。
    倒不是他们立马就会被谢渊和叶安澜打败,毕竟他们手上也都分别握着一批兵马,他们只是一想到叶安澜攻城略地的恐怖速度,就深觉自己已经彻底没了指望。
    己方将士的实力本就比不过叶安澜和谢渊麾下将士,雪上加霜的是,现在他们还被叶安澜折腾得军心不稳,逃兵不断。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拿什么战胜骁勇善战的叶安澜+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谢渊?
    完全想不出任何胜机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果断带着自己的嫡系部队逃往海上,另外的两个则不约而同想起了他们曾经“合作”过的另外两支义军势力。
    然而这三位谁也没能真跑掉,东边那位想要出海的,被谢渊麾下的另外一位将领带兵伏杀,剩下的两位,一位被借了叶安澜领地通行的谢渊麾下将士逮个正着,另外一位则被匆匆赶来的谢渊,借着叶安澜的手一箭射穿咽喉。
    被当场射死的,正是害死谢夫人若干娘家亲人的她的那位远房堂兄。
    这位心够黑手也够狠,为了自己能够顺利逃脱,他不仅抛出了自己大半的将士做诱饵,甚至还把家里的十多个亲眷也给一并抛出去了。
    唯二被他带在身边的,就只有他的一位爱妾、一名庶子。他死之后,他的爱妾庶子直接就被叶安澜他们俘虏了。
    至于谢夫人的那位侄女婿,这位更是个狠人,他不是抛弃了自己的妻儿,而是直接在举兵反叛的第一时间杀掉了自己的妻儿。
    第294章 现成便宜
    一开始叶安澜觉得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可后来,当他被谢渊麾下将士带到谢夫人面前,谢夫人质问他,他却说出了一番让众人三观稀碎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我早在十二年前就该把他们碎尸万段了!”即使被谢渊麾下士兵用力按着肩膀,谢夫人的那位侄女婿却依然疯狂地不断挣扎。
    他朝着谢夫人大吼,“你哥哥!他把个破鞋当成世家贵女嫁给老子,还指望老子对他感恩戴德!你那个好侄女,进门的时候肚子里揣着个孽种不算,进门之后居然还不停地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做了整整十二年的活王八!”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石化的叶安澜等人如梦初醒。
    叶安澜:啊这......这可真是......好惨一男的......
    谢夫人也傻了,她下意识摇头,本能地排斥自己听到的。
    她的那位侄女婿见她脸色寡白,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受了莫大打击的样子,却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愤怒了。
    他一脸大仇得报的痛快表情,指着谢夫人就是哈哈哈哈的一顿畅笑。笑够了他才继续道:“你大哥,他临死之前也是这副表情!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
    笑着笑着他又忍不住哭上了,“他居然问我怎么不跟他说!他娘的老子怎么跟他说?老子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维护你们唐家的名声,就把老子一家全给灭口了?老子的爹娘、兄弟、侄儿侄女招谁惹谁了?老子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老子一起倒霉吧?”
    他说完了,闭嘴了,在场诸人却好像嘴巴被强力胶水给黏住了似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一个为了亲人忍辱负重的男人,也是一个被公然红杏出墙的妻子给逼疯了的男人。
    谢渊舅兄的一片拉拢、栽培之意,就因为他侄女的不做人,直接变成了仗着权势把不守妇德的自家侄女硬塞给麾下出类拔萃的年轻将领。
    他或许有失察之过,但却绝不会脑抽到一边侮辱人家,一边栽培人家,让人家手握重兵,有足够的能力反咬自己一口。
    可这位头上顶着一片大草原的男人,他难道就不无辜?
    他欢欢喜喜的娶媳妇,结果娶回来的媳妇却珠胎暗结、心有所属。
    如果说这对他来说是个晴天霹雳,那么婚后妻子继续出轨情夫,让他给别的男人养了好几个孩子,对他来说毫无疑问就是从头到脚的全面侮辱。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还是个有血性、有本事的七尺男儿。
    而且众人也不能说,他不敢直接问到谢渊舅兄的面前是他错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怎么知道谢渊舅兄是不是真不知情?
    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不敢冒险,想要慎重,这都不能算是他做错了事。
    可他与谢渊舅兄的那位堂弟一起举兵造反,并且还坐视对方杀死了谢渊舅兄和他的三个儿子。
    再加上谢渊舅兄的嫡长子、夫人、儿媳,全部都是死在他和另外两人的追杀之下。
    这么多条人命横在眼前,谢夫人还没有心胸宽广到能够评价对方一句“情有可原”。
    “我哥哥确实有错,可他只是错在看错了人、保错了媒,他罪不至死。我嫂嫂和侄儿侄媳更是从未得罪过你,你重视自己的家人,却能毫不犹豫去杀别人的家人,尤其这个别人还对你有提携之恩。”
    她挺直腰杆,“我不会放过你。”
    那人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之前他要报仇、要雪耻,所以他杀了对方的很多亲人,那时候他从未考虑过对方的亲人是否罪不至死。
    现在轮到对方找他报仇雪恨了,作为曾经对着别人举起屠刀的人,他还不至于没骨气到希望对方体谅自己的“情有可原”。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他的家人,他已经在起事的第二天就秘密送走了,如今他们都躲藏在等闲不会有人涉足的深山小村,不会再被他这个让他们担惊受怕、忍辱受气了许多年的人连累。
    他和谢夫人那位远房堂兄的小妾庶子,他们最后的结局,叶安澜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根本不知道世家大族都喜欢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郑丰收,却非常好奇的全程围观了谢夫人娘家的这出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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