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病得很严重。”越棠不动声色的说,“能跟我说说她的病情吗?我时常在大陆游历,学过药剂和医治,见过不少病人,或许能想想办法。”
“真诚的感谢您,唐恩先生,尊敬的神圣祭司,您真是个善良和蔼的人!”男仆十分激动的赞美他一通。
越棠保持微笑,实际尴尬得眼神发飘。
尤拉告知鲍勃他是圣徒组织高层,但对于仆从们的说法却是他来自圣殿,毕竟圣徒组织在大陆属于异端,被抓到是要烧死的,圣殿祭司才深得人心。
几个仆从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热心的将莉莉娅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那个高壮男仆在派诺特城堡工作的年岁仅次于老厨娘,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我听艾德老爹提到过,凯莉夫人小时候也有这样的症状,比莉莉娅小姐还严重一些,差一点就离世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治好了她,但愿夫人能找到方法,把可怜的小姐也治好。”
心悸、咳嗽、呼吸困难、嘴唇发紫、晕厥……这些症状听起来像是心脏方面的疾病。男仆和老厨娘都提到过,凯莉夫人和莉莉娅母女俩有半夜外出的情况,可能是梦游,或者其他精神方面的疾病。
母女俩病情一致,应当是遗传病,甚至是仅存在于女性后代的遗传病。至于凯莉夫人能够痊愈,越棠想大概不是找到了哪位医术高超的大师,而是请到了强大的恶魔。
这么一想,越棠觉得应该把那本族谱再仔细看一遍。墨沉渊之前就说过,派诺特城堡的恶魔召唤法阵存在已久,这个久远程度兴许还不是一两代人。
他点头谢过热心的仆从们,推门走进主楼第三层。
屋内的人不多。
瘦削的小女孩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发紫。床边坐着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中年女人,披着宽大的黑袍,手掌贴在女孩胸口,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大约是派诺特家的“私人医生”。
苍白美貌的女人摇摇欲坠的守在床边,尤拉双手扶着她,眉眼间也带着几分焦虑。只有鲍勃一个人站在旁边,虽然皱着眉,但担忧的不是女儿的身体,而是怕她现在死了,到时候召唤恶魔就缺了“纯洁的贵族女性”这个重要祭品。
越棠的目光一一划过屋内众人,心底的一番猜测终于落了地。
“哦,唐恩先生,您来了。”还是鲍勃先注意到了他,赶忙迎上来,“真是抱歉,打扰了您休息。我亲爱的女儿陷入了昏迷,这让我非常苦恼。实在是太不幸了,如果她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啊!”
越棠对上尤拉和凯莉夫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鲍伯先生不用着急,莉莉娅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会挺过来的。”
鲍勃松了口气,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尤拉和凯莉夫人眼神微微发亮,欣喜的向他点头致意。
像是为了附和他的话,莉莉娅身体抽搐一下,急促喘息几下后睁开眼,目光茫然的看着他们。
凯莉夫人立马扑上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哭泣。
越棠本来还打算用一用人鱼的治疗天赋,见莉莉娅已经苏醒,他也不必再多此一举了,直接点头告辞。
***
“真正被献祭的人,应当是鲍勃吧。”四周无人,越棠踏着螺旋而上的石阶回房间,一边走一边跟黑鸦聊天,“主持祭祀的是尤拉和凯莉夫人,她们求的是莉莉娅的健康,这样的祭祀派诺特家族或许已经做了几百年了。”
派诺特家族有遗传性心脏病,在所有女性后人身上发生。他们的某一代祖先召唤了恶魔寻求解决办法,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献祭女孩的血亲,用她们父亲或母亲健康的心脏替代。
所以,在家族族谱的记载中,数代内但凡有女孩出生,要么记载女孩幼年夭折,要么就是女孩的父母其中一方早逝。
鲍勃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即将得到整个派诺特家族,实际上一切都是陷阱。当他将病重的女儿送上祭台,欣喜等候力量从天而降时,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祭品。
越棠虽已经了解了一切,却没有半点要提醒他的意思。撇开他自己的身份立场不谈,一个想用妻子女儿的命换自己富贵的人,也没有值得他救的意义。
想到这里,越棠不禁顿了顿,恍然发觉自己的观念已经与最初偏离。
“想什么呢?”黑鸦用翅膀尖戳了戳他的耳垂,似乎觉得好玩,于是又戳了几下,直到被瞪才讪讪收翅。
回到客房,越棠发现房门口蹲着个人。
看着蹭的站起来的年轻女孩,越棠微微挑眉,保持人设不动声色的问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女士?”
女孩生着张小圆脸,嘴角一抿就露出点梨涡的痕迹,相当讨人喜欢,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还是未成年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逃生游戏。
“那个…唐恩先生。”女生不好意思的搓着裙边,磕磕绊绊的说:“我听说您是圣殿祭司,想来向您求个祷告…不,帮助,还是祝福来着。”
她有些苦恼的挠着头,虽然游戏会自动翻译,但语言能力不强的人说起某些术语来还是会卡壳。
越棠笑了笑,替她解了围:“你想要神圣庇护?”
“对对对!”女孩激动得直点头。
这孩子也算是另辟蹊径,不去调查线索,也不去破解难关,只想办法努力苟命。如果越棠真是圣殿祭司,给她一个庇护魔法后,遇上恶魔好歹有逃命的机会,可惜越棠压根不是,甚至他身上就蹲着一只恶魔,这孩子求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