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渊仍然有些紧张,低声道:“可是上个世界,你因为安辰的事情……”
“那不一样。”林晏安握住他的手,解释道,“不是每个世界里,我都能获得原身的记忆,被原身的情感影响的。安辰那种情况是极少数,这一次,我就完全感觉不到关于原身的任何事情。”
段迟渊微微颔首,终于放下心来,正色道:“你继续说,安娜他们是怎么发现岛民不对劲的?”
“安娜有一个弟弟,年纪最小,才十二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有一天夜里睡不着,偷偷拉开门闩跑了出去,等家里人发现,再去寻找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不见了。村里人知道了以后,都说他是被吃人的野兽抓走了,劝安娜一家不要再费力寻找了。然而,那毕竟是全家人最宠爱的孩子,就算真的已经死了,他们也想找到孩子的尸体。他们搜遍了整座岛,却一无所获,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打算在夜里出去,想办法找到那种吃人的野兽,再悄悄跟在野兽后面,找到它的巢穴。这个做法虽然很冒险,但在那时,却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段迟渊摇摇头,叹息一声。即便不说,他也能猜到最后的结局了。
林晏安同样面露不忍,轻声道:“于是那天夜里,他们便这么做了。安娜是女孩,和母亲一起,被留下看家。父亲和大哥带着简陋的武器结伴出门,去追查野兽的巢穴,然而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回来的那个人,是安娜的大哥,那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满脸都是鲜血和狰狞的被撕裂开来的伤口,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快逃”,随即陷入昏迷。安娜和母亲吓得六神无主,但是无论如何,就这样抛弃父亲和大哥离开,她们都是做不到的,于是,安娜留下母亲,独自一人出了门,想沿着哥哥留下的血迹,找到自己父亲。
然而,她一路躲躲藏藏的寻找过去,最后看到的,却是漫山遍野的火把,和与白天的面貌截然不同的岛民。
他们像是在祭祀一般,一脸虔诚的跪拜着一座巨大的石像。她不知道那石像是从哪里来的,因为白天时那片空地上明明空无一物……但是在那一刻,那座巨大的石像,却在一瞬间就夺走了她所有的神智。 那是一座人身鱼尾的石像,石像长了一张无悲无喜的脸,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对,然而最诡异的是,它正在唱歌。
214我的老攻是海盗14 小美人鱼
“石像……在唱歌?”段迟渊蹙眉道。
“对,那是一种安娜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谣,用一种与人类的语言截然不同的腔调,哼唱着无人能懂的旋律……”林晏安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说,“怎么样,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当然。”段迟渊颔首道,“人身鱼尾的雕像,再加上神秘的雕像,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塞壬。”
“安娜也是这么想的。”林晏安说,“她本能的意识到不对,转身想逃,却在地面上看到淋漓的血痕,还有一道被拖行的痕迹,在那道痕迹的尽头,是她父亲早已变得残破不堪的尸体。尸体被供奉在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上,不知从哪里涌入的海水包围着整个祭坛,里面暗流涌动,数不清的怪物正在疯狂的撕咬着祭台上新鲜的祭品……”
段迟渊默默垂眸,看向靠着墙角沉沉睡去的安娜,心头掠过一丝不忍。
这样惨绝人寰的景象,本不应该被一个安娜这样的女孩的看到的,然而在那种境况下,没人能为她报一声不平,也没人能帮她蒙住双眼。
“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下意识的叫出了声,岛民们立刻就发现了她,把她也带到了祭台上。到了那里,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弟弟也被绑在那里,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至少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岛民们似乎并不想伤害她的弟弟。而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岛民们割开了她的手腕,血腥气吸引了大量的怪物,它们撕咬着她的身体,在她脸上留下了狰狞可怖的疤痕,那痛苦实在是太强烈了,她无法忍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船上,在海上漂流,幸运的被路过的航船救起,这才得以回到陆地。自那之后,她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四处流浪,想找到当年的那座古怪的小岛,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林晏安一口气讲完安娜的故事,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那么信任并且感激的恩人,转眼就成了杀死自己所有亲人的恶棍,个中绝望,大抵只有安娜自己能体会吧。
段迟渊蹙眉思索半晌,指出了这个故事中不自然的部分:“那些岛民为什么要放了安娜呢?他们根本没必要这样做。斩草不除根,放走一个满怀仇恨的女孩,后患必然无穷,岛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晏安摇摇头,同样有些疑惑:“这一点的确很奇怪……我想,安娜看到的毕竟只是发生在那天夜里的很小一部分事情,这其中,一定还有很多她没有发现的隐秘。”
“关于那座会唱歌的雕像……你有想到什么吗?”
通过歌声从安娜那里获取情报的技能,似乎就是塞壬一组的本能,如此推测,也许塞壬们还保有类似于野兽的传承机制,会将一些传承和能力通过血脉遗传给后代。
林晏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迟疑道:“这……我虽然隐约能感觉到那个石像对塞壬一族而言很重要,但是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是用于祭祀的歌谣的话,我倒是有些线索。塞壬一族中,有一首特殊的歌谣,若是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的话,歌名可以翻译成‘渚’,是专门在祭典上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