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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你敢忍下这口气,你这辈子就别想进家门!

    适逢暑假,大院儿里孩子不少。
    苏笙和聂渡云一向不爱拘着孩子,小珍珠又是从小好人缘的,看她乐得跟在一堆哥哥姐姐身后,便放了她出去野。毕竟这军区大院到处都是哨位,有人看着,也不怕出事。
    结果一个错眼,还真出事了。
    聂渡云接到电话,连忙推了棋盘起身:“苏老哥,我家瓅瓅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
    苏常峰跟着起身:“什么情况啊?我跟你一起去!”
    苏笙在电话里叁言两语夹着孩子的哭喊,聂渡云也没弄清楚,只说到了再看。结果转角到了现场,小珍珠屁股上裹着苏笙的外套,在苏笙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聂渡云一看心里就是一沉,小珍珠从小到大不说含在嘴里快化了,真气不过的时候陈承平宁愿抽自己都不敢抽闺女,还没见小丫头哭得那么委屈过。
    聂渡云心都疼了,连忙凑过来:“瓅瓅!爷爷来了!”
    小珍珠一看他,哭着扑过来:“爷爷!爷爷!”
    那嗓子都哭劈了,聂渡云搂住孙女,小声问苏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面一堆小男孩儿被哨兵压着,苏笙看上去气得恨不得上去一人抽个巴掌,这——
    聂渡云看着小珍珠屁股上的外套,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常峰一见就嚷起来了,指着最中间那个剪着桃子头的小男孩儿:“段墨墨,是不是你带着晓晓他们欺负新来的小妹妹了!”
    段墨墨拼命扭着身子,一双腿到处乱踹:“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我爷爷把你们全部关进小黑屋里面!”
    “哎呀,小何啊,孩子们闹腾,你们掺和什么,”苏常峰劝道,“别真让孩子挣受伤了,先放了”
    “不许放!”苏笙厉声喝道,声音少有的尖利,吓得段墨墨都抖了一下,“老聂,给同同打电话,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家教让孩子把撕小姑娘裙子当游戏!”
    撕小姑娘裙子?
    聂渡云神色一肃:“我这就打。”说完又看向一脸尴尬的苏常峰:“苏老哥,还要麻烦你给这些小子的家长打个电话。”
    苏常峰挠了挠头,到底哎了一声,颤颤巍巍地摸出老人机。
    段墨墨又开始挣扎了,身后叫小何的哨兵厌倦地蹙了一下眉,很快平复,小声提点苏笙道:“阿姨,您跟聂郁将军打个电话吧,这位是段老将军的亲孙子,段老将军是聂郁将军的上峰。”
    段墨墨这个年纪也懂点事了,知道宁璚的爸爸要看自己爷爷脸色,姿态更嚣张了:“还不放开我!等我告诉我爷爷,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一个小胖子倒是怂得多,小声道:“我们跟瓅瓅开玩笑呢,她”
    “不就撕了她一条裙子吗,我回家让我妈买十条还给她!”段墨墨打断他,怒道,“宁瓅你娇不娇气啊,不是你说要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吗,你就这么玩不起?”
    小珍珠哭得噎了一下,听到这句,从爷爷怀里退出来:“你、你还想脱我、内裤,你这是、性骚扰!”
    这话一出,在场大人的脸全都青了,苏笙大怒:“瓅瓅,他还脱你裤子了?”
    “他还亲我!”小珍珠眼里盈满了泪,但看奶奶为她那么生气,还努力抽噎着把话说清楚,“他压着我,说要摸、我,我说不可以,他还、打我。他比我高,我打不、打不过他……”
    苏常峰都受不了了,指着段墨墨道:“你真的干这么混账的事了?”
    段墨墨哼了一声别开脸:“我就是摸她两把,又没干什么!”
    苏笙强忍着怒气,对小何道:“这位小同志,麻烦你和几位把这群小子控制住,我们已经给家长打过电话了……”
    小何自然配合:这阿姨态度都那么强硬,聂郁将军肯定不会怂,能让这群日天日地的混小子吃点亏,他半夜都能笑出声来。
    聂渡云把小珍珠抱起来,对苏笙道:“同同和郁郁都赶过来了,说最多一个小时。”
    苏笙忍火忍得喉咙口都疼:“行,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瓅瓅别怕,妈妈很快就来了。”
    小珍珠哭得有点累了,趴在聂渡云的肩头抽噎了两下,眼睛红得不像话。苏笙看着心疼,再劝了几句,摸了摸她的小脸。
    宁昭同当时正在不远的商场里给宁璚买衣服,闻言特地绕了几分钟去把聂郁接上了车,大院儿门口的工作人员一看叁个人这么怒气冲冲地下来,都没敢问太久,麻溜地办了手续就放宁昭同和宁璚进去了。
    韩璟把车倒出来,隔着虎视眈眈的哨兵往里看了两眼,心里有点不踏实。
    一进门,认识聂郁的一个阿姨就迎上来了:“哎呀聂郁,你终于来了!你闺女可被段墨墨那混小子欺负惨了!”
    聂郁没心思跟她说太多,笑了一下算作示意,循着最喧闹处拉着宁昭同大步跑过去。
    大榕树底下里叁层外叁层围着,聂郁一见心底就是一沉,宁昭同甩开他的手挤进去,扬声道:“瓅瓅!”
    小珍珠听见妈妈的声音,顿时大哭起来:“妈妈!”
    “瓅瓅!”宁昭同一听这哭声心都要碎了,冲进来一把把闺女抱起来,“宝贝儿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宝贝哭一会儿,妈妈不会让瓅瓅受委屈的好不好?”
    宁璚一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心里酸酸涩涩的。
    其他人见孩子哭都只知道哄孩子别哭了,但阿娘会抱着孩子让孩子先哭一会儿,说哭完了什么委屈阿娘都给你讨回来。
    等聂郁站到宁昭同旁边,围观群众才确定了,这个头发花白长得却很年轻的女人就是他老婆。
    周围议论声顿起,宁昭同拍了拍小珍珠的脊背,不太友善的目光一一扫过场中数人。
    一位国字脸的陆军上校,旁边站着个眉目倒竖的常服女人,一个桃子头的小男孩儿依偎在她腿边,满脸的不以为意。周边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小男孩儿,父母都到了,但看站立姿态,基本是以那上校为中心。
    宁昭同还没开口,上校已经先发制人了,皱着眉头:“聂郁,你也管管你父母,孩子打打闹闹的事,闹这么大像什么话。”
    苏笙气得当即就要大骂,被聂郁连忙按住:“妈妈,等同同先问问情况。”
    宁昭同回身安抚了聂渡云和苏笙两句,看闺女哭得差不多了,把小珍珠放下来,温声道:“瓅瓅,跟妈妈说一说前因经过好不好?”
    小珍珠抽噎着,扒着她的腿:“妈妈……”
    “瓅瓅别怕,妈妈在这里呢。”
    小珍珠往宁昭同屁股后面缩了一下:“那些大人都瞪着我。”
    对面的大人们都尴尬地别开脸。
    “那瓅瓅看着妈妈说,”宁昭同蹲下来,声线很温和,“郁郁和姐姐都在这里呢,我们都向着瓅瓅。”
    上校那老婆一听:“我说弟妹,你也不能这么惯着”
    “闭嘴!”宁昭同不耐烦地骂了一声,女人一噎,正要发火,却被那凌厉的一眼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上校瞪了老婆一眼,有点嫌丢人,平时在家里跟爹妈都横,现在还真被这女人唬到了。
    小珍珠看那女人被妈妈一句话就吓住了,心头稍微定了一点,抽噎了一下,还算条理清楚地把事情讲来:“妈妈,今天早上段墨墨叫我一起玩,说要跟我扮夫妻,让我给他当老婆……”
    前头都还算正常,不过是些孩子们没轻没重惹人发笑的游戏,但等小珍珠说到段墨墨脱她裤子,人群里一片哗然。
    女人脸上挂不住,怒斥道:“聂郁你怎么教孩子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段墨墨才不要脸!”小珍珠涨红了小脸,大声道,“男孩子不能乱摸女孩子的屁股,幼儿园就教过了!段墨墨都叁年级了!他这是性骚扰!他满十四岁了就叫强奸犯!会被警察抓进牢里的!”
    上校脸都绿了:“你这小丫头说话注意点儿!聂郁,你们家家教就这样,指着别人就叫强奸犯?”
    段墨墨挣了一下:“我摸她是看得起她!她、唔——”
    女人下了力气捂住儿子的嘴,脸色很是难看。
    宁璚受不了了,冷笑一声:“那确实是比不过,这种混账东西要放我们家早就拉出去叁条腿都打断了,还有脸在这儿欺负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这儿子小小年纪这满口选妃似的意思,少不得也是当太子培养的吧。怎么回事啊,你家有皇位继承还挤在这地方作威作福?”
    上校脸色猛变:“你嘴放干净点儿!”
    宁璚嗤笑一声,而周围私语渐甚,都在对着段家指指点点。
    女儿的小身子在怀里气得都发抖,宁昭同有点心疼地收紧了手臂:“瓅瓅说得对,把老师和妈妈说的都记住了。”
    小珍珠往她怀里钻,又有点想哭了:“妈妈,明明是他们的错,他们还骂我……”
    周围人闻言也指指点点。
    “这段家也太跋扈了,也就仗着小聂脾气好。”
    “脾气再好也没有由着别人骑到头上的道理,要我说段家这臭小子是真该好好收拾一顿了,上回差点给胡长清他爸撞出个好歹,那老头子可快九十岁了……”
    “段家这也不知道怎么教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是个流氓!上回不是还偷了哪家女人的内裤吗,还让小庄出来闹了一顿,以为是哪个小叁塞给小段的。”
    “还有这回事?”
    “哎呦,听着我都嫌丢人。”
    ……
    宁昭同小声把闺女哄住了,小珍珠蹭了蹭妈妈的脸:“妈妈,他们欺负我,妈妈想想办法。”
    “好,妈妈想想办法,”宁昭同柔和了眉眼,亲了亲闺女的脸,“瓅瓅还记不记得,妈妈说遇见有人对你性骚扰,该怎么办?”
    “瓅瓅记得,妈妈说要大声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坏人就会更嚣张,”小珍珠捏紧了小拳头,看向对面的大人们,“可是瓅瓅说出来了,他们还是很嚣张!”
    “那妈妈今天教瓅瓅应对这种事的第二个方法,”宁昭同把小珍珠放下来,偏头看向聂郁,“你还打算在这儿混吗?”
    聂郁还没来得及表忠心,苏笙怒喝道:“聂郁我告诉你,你敢忍下这口气,你这辈子就别想进家门!”
    人群发出几声惊呼。
    这两家真准备因为孩子的事儿死磕到底?
    聂郁无奈,对亲妈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蹲下来对着闺女:“那以后在家经常见到我,瓅瓅可不许说烦我。”
    小珍珠有点茫然,看看宁昭同又看看他:“……好,那以后你接我放学。”
    聂郁继续问他:“那巴泽尔怎么办?”
    “当然是郁郁重要!”小珍珠这回懂事了,大眼睛瞅着他,“我们可以一起遛巴泽尔!”
    宁昭同和聂郁相视一眼,都轻笑出声。
    宁昭同握着闺女的肩膀,把她往前推了推:“瓅瓅。”
    小珍珠好像意识到什么,走了两步就回头抱着宁昭同的腿:“妈妈,瓅瓅打不过段墨墨。”
    “打不过也要打。瓅瓅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怎么指责你,这件事都不会变成你的错,”宁昭同坚持,“瓅瓅乖,去揍段墨墨一顿。”
    宁璚忍笑,低声跟聂郁道:“你别光骂我,真是我妈教的。”
    上校瞪大了眼睛:“弟妹,你这”
    “妈妈还在这里呢,”宁昭同打断他,对着小珍珠笑了笑,“爷爷奶奶爸爸姐姐都在这里,我们都向着瓅瓅。”
    小珍珠回头看看妈妈,又看看一脸鼓励的姐姐和略有无奈的郁郁,最后捏紧拳头回身,大声道:“段墨墨,我要揍你。”
    段墨墨不满地看着她:“你装什么呢,我、啊!”
    庄静都没想到这小丫头真敢动手,一拳快得她都没拦住。段墨墨杀猪一样地嚷起来,庄静看小珍珠还想扑上来,大怒之下扬手就是一巴掌——
    宁昭同握住她的手腕,鼓励小珍珠:“宝贝做得好,继续,勇敢一点,段墨墨打不过你的。”
    小珍珠现在已经不怕了,没有那些男孩子帮忙,段墨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小丫头冲上去一把把段墨墨推到地上,骑在他腰上左右开弓地扇巴掌,段墨墨被打得气都喘不过来,放声大哭:“妈!爸!”
    庄静简直觉得见鬼了,这女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教唆自己闺女打架,可她想帮忙却像被水泥钳住了,一点都挣不开。庄静怒极了,大叫一声:“段誉耀!你是没长眼睛吗?!”
    段誉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丢脸又不敢不上来帮忙,结果手刚一搭上来,宁昭同一脚踹开庄静,反手给了他狠狠一个巴掌!
    “好!”宁璚兴奋鼓掌。
    阿娘这力道下来了,身手可真没落下。
    庄静呆了一瞬,而后跳起来尖叫一声扑过来,伸着手就要来挠宁昭同的脸。宁昭同直接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用力,庄静当即就软了脚:“段、嗬……”
    段誉耀本来是怒极要给这女人一个教训的,结果看她这么拎鸡一样掐着庄静的脖子,一下子背脊都凉了。
    聂郁这不仅是不顾及他们段家的面子,他老婆看着简直想要庄静的命!
    段誉耀忙道:“那个、弟妹你别激动!冷静下来,什么都可以商量!”
    宁昭同看都不看他,段誉耀看庄静已经在翻白眼了,冲过来推了一下聂郁:“你管管你老婆!”
    聂郁稳住下盘,接住他的手,用一个巧力举重若轻地把他推出去好几步,含笑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放尊重点。”
    什么意思,他聂郁仗着老婆敢撕破脸撒泼就抖起来了?!他四十岁少将了不起是吧?!
    段誉耀痛点被踩,脸都绿了,气都嘴唇都在抖,片刻后怒喝一声,瞪着那几位家长:“你们是死了吗?!还不快去把人拆开?!”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犯嘀咕,也觉得庄静被这么捏着不像话。结果刚一靠近,宁昭同很不客气地给了两记窝心脚,踹飞出去两个:“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算账,你们还急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群架你们更没胜算。”
    宁璚站到宁昭同身后来,嘲笑的目光掠过众人,活动了一下手腕。
    虽然还是个女人,但这可是个一米八五穿着军装的女人,家长们一时都有点怵,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段誉耀看着快吐舌头的庄静,真有点慌了:“那个,你先把人放开,真要死人了!”
    小珍珠那边手都扇痛了,踹了段墨墨一脚,小步跑到宁璚身边来:“姐姐!”
    宁璚看见段墨墨那张猪头脸,不由露出笑容,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瓅瓅真厉害。”
    不愧是她们宁家的闺女。
    “还打吗?”宁昭同问小珍珠,“不打妈妈放手了。”
    “瓅瓅手都打疼了,”小珍珠扒着宁璚的腿,“姐姐抱。”
    宁璚把妹妹抱起来,宁昭同也收了手,揉着酸软的手腕。
    庄静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在地上翻着白眼抽搐,吓得段誉耀都不敢扶:“你……”
    “死不了,”宁昭同淡淡看了庄静一眼,“这周末之前你们一家人写一封道歉信过来,在大院里念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做梦!”庄静哑着嗓子,锤了一下地板,“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你把救兵搬过来,”宁昭同笑了笑,“携妻女恭候。别让我等太久。”
    “妻”过来接过闺女,很客气地对周围人道歉:“打扰各位,不好意思。现在事情水落石出,还请大家能做个见证,过几天再来听一听段家的道歉信……”
    众人看着他那张一如既往好脾气的脸,心里都有点犯嘀咕,也忍不住有点欣赏。
    小聂这人看着性子软和,没想到骨头那么硬。
    ……那段成民可是他顶头上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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