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体力差,跟不上我们啊。”
李泰:???
“若带你,你怎么去?做马车吗?那多慢多麻烦。偶尔坐坐马车歇歇还行,时时坐马车多没劲。我们定然是要骑马的。就你这跑几圈就喘不过气的模样,你受得住吗?
“再说,我们也不单单是去领略大好河山,我们还去体察四方民情,感受百姓疾苦,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笑傲江湖。
“所谓鲜衣怒马少年时。人生苦短,总要在年少之时来这么一遭,才算畅快淋漓,不负韶华,对不对?”
李泰眼睛更亮了:“带我带我!”
“哎,我也想带你。我本来是把你计划在内的,可你不行啊。就你这身板,我们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你去干吗?我们的步伐你跟不上,我们扫奸除恶你也帮不了。有你在,我们还要诸多顾忌照顾你,那走这一遭还怎么笑傲?”
李泰:……
他偷眼看向李丽质,李丽质明悟他的意思,瞪回去:“我才不像你呢。我比你厉害,我每次都能完成武师傅的要求。阿耶还答应过几日就给我选小马驹,让我试着学骑马了。我自然是能去的。”
李泰想了想,好似确实如此。
那……那阿兄去了,丽质去了,就连裴行俭也去了,单把他留下吗?想到此,李泰耸耸鼻子,有点想哭。
“阿兄,你们不要我了吗?”
“没有啊。不是不要你,是确实带不了你。”李承乾拍了拍他的头安慰,“别这样,我们不会忘了你的,定给你带礼物回来。每去一个地方都带一份,可好?”
李泰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反而更气闷了。
凭什么哥哥妹妹都能亲自去,就他一个人只能等礼物?他缺这点礼物吗!
“到时候或许阿娘又生了小弟弟小妹妹呢,你可以陪他们玩,也不算就你一个人。”
李泰气得跳脚:“是丽质想要妹妹,不是我。”
“就算不是你,那也是弟弟妹妹啊。我们都不在,你不得帮阿娘照看照看?”
这么一说,李泰心更堵了。你们都去逍遥快活,就留下我带小崽子?呜呜呜,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李承乾再次强调:“不是我们不带你,是真的不能。在外行走最重要便是体力体能。我本是想训练训练你的。可你不是不愿意吗?你看,你跑几圈就喘得不行,这几天确实太辛苦,我也不忍心见你如此疲惫对不对?”
李泰一顿,神色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咬牙做下决定:“我……我不跟阿耶说了。我继续习武!”
李承乾摇头:“不好。不过是出去玩一趟,不管一两年还是两三年,总归我们是要回来的。回来后我们还在一处啊。所以没必要。习武不是容易的事,这是需要持之以恒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你若做下决定,往后日日都得如此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别勉强自己。为那么一两年或是两三年,勉强自己年年月月都得干不喜欢的事,不值当的。”
李泰气急败坏,握紧双拳:“阿兄怎能这样!凭什么你说让我习武,我就要习武,如今你说不让,我就不能学。值不值当应该我来判断,而不是你。你刚刚还说了不强迫我。既然不能强迫我习武,那便也不能强迫我不习。你说了不算!”
眼见他双目赤红,泪水汪汪,委屈巴巴,愤愤难当,李承乾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说了不算,你自己的事情当由你自己做主。阿兄错了,你莫生气。”
“哼!”李泰勉强吸了吸鼻子把泪花憋回去,握紧双拳,“我要习武,我要骑马,我要跟你们一起游历天下。你别想甩掉我。”
他猛然转身:“我去找武师傅,我还能再跑一圈!”
李丽质:……二哥这态度转变太快,她一时接受不来,有点懵。
裴行俭转头瞄向李承乾,李承乾眨眨眼:咋地?
裴行俭撇嘴:“你就欺负他年纪小。”
“我哪欺负他了?我还劝他别逞强来着。是他自己不听劝啊。”
裴行俭无语望天。
你那是劝吗?你那分明是激将!居然信口开河同青雀说要离京游历天下,还一去两三年。你一个太子,能轻易出京?还一去两三年?嘿嘿,这还不是欺负青雀年纪小不懂事。他若是再大两岁,你看你这说法站不站得住脚,忽不忽悠得住。
李承乾耸肩。激将欺负什么的,他不认。
这明明是青雀自己做的决定,他可没插手。谁说太子就不能出京了?哼,等着,他一定会出京的。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就去哪。便是阿耶不许,他便不能跑吗?最差不过是事情闹得太大,阿耶生气废了他这个太子。
废太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承乾眯起眼。现今他才六岁,出京有点难,待过几年,岁数大点,武艺也学成了,倒是当真可以谋划谋划。
那时系统经验与金币他应该基本也攒得差不多了,该推广的作物都推广出去了。刚好可以借此来一波离家出走,既能满足看看世界的愿望,又能惹得阿耶跳脚主动废太子,更能让今日用来忽悠青雀的话成为现实。嗯,一举三得,棒棒哒。
到底是一起长大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尤其李承乾这人还挺好懂,裴行俭眼瞅着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几分他的想法,嘴角抽抽:你是对自己这个太子有什么误解!
李承乾: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这么干。
裴行俭:……
习武完毕,一行人简单收拾后换好衣服前往立政殿。长孙氏已经让人榨了林檎果汁备着。李泰捧起一饮而尽,然后瘫倒在坐垫上:“好累。”
长孙氏失笑。青雀不喜习武,每日去东宫与承乾小俭一起习武时,丽质总是兴致勃勃,青雀却总是恹恹的,仿佛霜打的茄子。
长孙氏看了李承乾一眼,倒也没说如此辛苦便算了的话,只道:“我瞅着青雀习武后,似是瘦了些。”
敛秋立马会意,跟着附和:“是瘦了些,这小胳膊小腿更扎实了。”
李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敛秋轻笑:“小郎君日日习武,每天的变化微小,您习惯了,自然感觉不出来。婢子却是瞧在眼里的。不信,小郎君问问大伙儿。”
长孙氏点头,李承乾点头,裴行俭点头,抱春点头,李丽质没看出啥区别,但见众人都点头,也跟着点头。
李泰觉得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必然是真的。
他感觉自己又有劲儿了,重新坐起来:“那我明日接着练,往后日日练。我要跟阿兄与裴家哥哥一样,身强体壮,骑马射箭。”
长孙氏:???
诶,怎么突然转性了。
“青雀不是说习武很累,昨日还说不想习武了吗?阿娘还想着要不要与你阿耶商量商量……”
“不行!不能跟阿耶提!”李泰瞬间站起来:“阿娘,我昨日不过是气话,不算数的。你不能这样。我要习武,我一定要习武。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我要塑造一身好体魄。我不要跟现在一样,胖乎乎的。”
李世民刚巧过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胖乎乎的不好吗?白白胖胖的,多福气。诶,怎么感觉瘦了些,捏起来都没以前的手感了。是不是近日吃得少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想吃什么,阿耶让尚食局给你做。咱们把掉的肉养回来。”
“我才不要养回来!”李泰瞪他一眼,啪一下拍掉他的手,“你自己还每日练武锻炼,强健体魄呢。到我就说白白胖胖是福气了。这福气给你,你想要吗?你胖乎乎去跟程将军尉迟将军他们练练武试试?
“再这样下去,别说阿兄,我连丽质都追不上。往后他们出去玩,全不带我。我好容易瘦一点,你便说要给我养回来。阿耶讨厌,诚心让我练不成好体魄。你欺负我,你们……你们全都欺负我!”
转身气哄哄跑了。
徒留李世民一头雾水,举着被李泰拍掉的手,疑惑发问:“我说错话了?我怎么就欺负他了?不就说了句白白胖胖挺福气吗?以前又不是没说过,也没见过这么大气性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长孙氏也同样不知情,无奈摇头。李世民下意识看向李承乾。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却明白八成跟李承乾脱不开关系。
李承乾耸耸肩,眉眼上挑:“你欺负青雀,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想去。”
李世民:……
他欺负青雀?他?欺负?青雀???
李承乾不理他,已经拉着长孙氏闲话,亲亲昵昵地。李世民看得连连蹙眉,忍不住冷哼:“前阵子蹿上蹿下没个消停,这几日大忙人倒是得闲了?”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我前阵子为何不消停你不知道?帮你那么大一忙,立那么大一功劳呢。你赏赐都没给我算,还好意思说我不消停。既嫌我不消停,又看不得我闲?你这人也太矛盾了。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确实在故意找茬的李世民:……
虽然被李承乾说中了,但他会承认吗?必然是不能的。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也不知道谁当初信誓旦旦同我保证,两年内给我搞定军需粮草。”
“军需粮草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出来的啊。说好两年,时间还差得远了,你急什么。你不如想想,我真搞出来后,你怎么去打突厥吧。专心自己的事,别整天盯着我。”
李承乾一顿,转身疑惑看向李世民,“你是不是被于先生他们传染了?整日自己的事不干,就盯着别人揪毛病。你这不行啊。好的不学学坏的。坚定点本心成不成,别这么容易被别人影响。像我,天天同于先生见面,就没学他这一套。”
李世民感觉双手又开始发痒,想揍孩子了。
李承乾有时候挺聪明,观察入微,可有时候却又眼瞎地没半点眼色,张嘴还要再说,哪知长孙氏先开了口:“我瞧着外头桃花开得不错,承乾帮阿娘去摘一枝可好?”
李承乾哪有不应,瞬间将要怼李世民的话忘了,腾腾腾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腾腾腾跑回来,招呼敛秋取了个花斛插进去,拿给长孙氏看:“阿娘觉得如何?”
“甚美。”她拨弄了两下花斛里的桃花,又望向外头,“还是春日好,繁花盛开,绿意盎然,万物复苏。”
她拉过李承乾,指了指一小片花圃里的秧苗:“你那辣椒都发芽长叶了。”
“嗯。等到果实成熟,红彤彤的,一样好看,还能吃,不比那些花卉差。”
这话是对着李世民说的。当初铲这片花圃,李世民便说让他东宫铲去,别来祸害立政殿的花草。李世民鼻子一哼,没说话。
长孙氏又道:“庄子上也都种了吧?”
“种了。不只辣椒,土豆与西瓜也种了。”
“长得怎么样?”
李承乾一顿:“我好几天没去瞧了,不过肯定不会比这里的差。我明天便去看看,还得去那几个试种土豆的村子瞧瞧。”
长孙氏勾唇笑起来:“别太累。”
李承乾笑眯眯应下。
裴行俭:……
不愧是亲母子。李承乾三两句让李泰从不想习武变成跳着脚也要学,义母是三两句就把原本没这打算的李承乾往农事上引。
偏偏李泰毫无所觉。李承乾呢?明明同样的事情,他自己刚做了,结果这会儿就跟傻的一样,好似完全看不出来义母的故意。
裴行俭又看了眼李世民,义父提军需粮草,也是想把李承乾往农事上引,得来的却是李承乾的回怼。义母呢?都不用自己动手,随便两句话就轻轻松松让李承乾亲自挖坑自己跳,还跳得高高兴兴。
裴行俭仰头望天,心底暗道一声:啧。套用李承乾的一句话,义母果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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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长孙氏说过的话,答应的事,李承乾从来都是记在第一条,说干就干。次日果然去往农庄,农庄干了几天,又去各个村子转悠。
一路行来,田野里一片绿油油的,枝头也开出了红的白的黄的各色花朵,十分艳丽。正如长孙氏所说,繁华盛放,绿意盎然,万物复苏。
杨家村的村民一如既往的热情,他们陪着李承乾来到土豆地,一项项说着这些时日是如何育苗、如何移栽入土、如何耕种、如何维护。一字一句十分详尽,生怕自己做错,毁了这逆天的神豆。
李承乾笑嘻嘻说:“很好。我这几日走了好几个村子,就属银月村与你们这种的土豆长势最佳。”
听得此话,村民们都很高兴:“真的吗?小郎君,真的就我们长得最好。”
“什么就我们,不是还有个银月村吗?”
“小郎君不是说我们跟银月村一起吗?都最好呀。所以我们还是最好。”
李承乾莞尔点头。
此话并非宽慰,而是事实。约莫是银月村与杨家村现今种植土豆的田地都是去岁种了大豆的原因,肥力比别的村子要充足些。
“走走走,小郎君,刚巧正午,当用午食了。去我们家用饭吧。”
“小郎君可不能推辞,你来这么多次,却极少用吃食,我们过意不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