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还记得您, 想与您见一面, ”张泉说。
天子与王叔袤的孙女很小的时候是认识的,天子记得是叫王凝秀,那会儿东宫还没被废, 王叔袤来东宫时, 偶尔会带着王凝秀过来, 两人也玩过几回, 但天子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
他沉顿片刻,还是决定见一回人,随意点头道, “明晚朕去你府中。”
--
姜雪甄房中的满山香悉数被拿出去, 翌日睡迟了, 醒来是晌午,如意又喂她喝了参汤, 偷眼见她颈上印了不少红迹, 她皮肤薄且白, 落了痕迹至少得有三五日才消得掉,还好天气冷,她只要围个毛披子就能遮住。
如棠端水进来,两个宫女各搀她起来,为她更衣梳洗,等到用过了早膳,她还是如往常般在院里逛了逛,走到满山香边见那香草生了不少果子,摘两颗在手里捏着玩,如意和如棠也没不让她摘,她在佛堂内没什么解闷的东西,除了看看佛经、烧香拜佛,就没别的可以打发时间了。
姜雪甄慢着步子挪到花圃另一侧,正好厢房的窗户是开着的,姜柔菀已经开始用午膳了,桌上摆了五六道菜,什么红烧鲤鱼、鲤鱼汤、清蒸鲤鱼等等。
姜雪甄收回眸,搭着如意的手回了主卧。
这晚,乾清宫没来人接她,叫她松了口气,安稳睡个好觉。
--
提督府里,天子等在正堂,不一会儿张泉领了王凝秀入内,十多年没见,王凝秀已然出落的秀丽端庄,她给天子弯腰行礼,举止落落大方,“见过陛下。”
天子指了指椅子让她坐,面带笑道,“朕难得见故人,听张泉说,你如今举目无亲,生活艰难,你祖父对朕的父亲有恩,朕不忍见你落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王凝秀望了张泉一眼,在张泉的示意下嗫喏着,“民女没见过紫禁城长什么样,想进紫禁城看看。”
天子凝声,随后笑道,“这没什么难的,待朕安排。”
王凝秀攥紧手里的帕子,忙起身谢他一回。
天子瞧她生涩,显然是养在闺中不常见生人,便朝张泉递眼色,让她下去,可张泉像没看见,倒问起他来,“王姑娘若进紫禁城,陛下打算安排她住哪作主宫?”
主宫那都是宫里品阶不低的娘娘才能住,张泉问这话,几乎是在问天子给王凝秀什么位份。
天子眼阴着,面上含笑,“王姑娘只是想看看紫禁城,看个几日就完了。”
张泉想劝。
王凝秀急忙道,“陛下说的是,张大人是禁军总提督,进出宫很方便,到时候张大人领着民女在紫禁城里走走就好。”
天子看她挺会看人脸色,便笑道,“你原来的身份不好进宫里,回头就以张泉妹妹的身份进去,不会遭人非议。”
这就是一下敲定了。
天子很是温厚的和王凝秀道,“王姑娘既是无处安身,以后就住在张泉这里,有他看护你,朕很放心。”
王凝秀噙着笑嗯一声,“全听陛下的。”
天子人也看过了,心思在姜雪甄身上,施施然出提督府回宫去了。
天子一走,张泉眉梢打结,“王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错过了?”
“张大人难道看不出来?陛下心不在我这里,何必强求呢?”王凝秀反问他。
“并非强求,在张某心中,王姑娘才堪配后位,”张泉郑重道。
王凝秀微有委屈,“因为张大人觉得我适合做皇后,所以我就要做皇后,张大人想过我愿不愿意吗?”
她看着张泉,张泉却不看她,“我是为姑娘好。”
“我会想办法让姑娘进宫的。”
王凝秀朝他伸手,他立时起身,避之如蛇蝎,“姑娘请自重。”
王凝秀惊道,“你、你心里有人。”
“我会与陛下说王姑娘有不足之症,届时陛下定会接姑娘进宫医治。”
张泉快步走出堂屋。王凝秀捂住脸痛哭。
--
天子回宫已是深夜了,原想去佛堂,可他还有些政务要处理,这一晚只得放过了姜雪甄。
翌日恰逢命妇入宫拜见周太后,这种日子本来不必姜雪甄这个以出家的太妃过去,但周太后今日不仅请了她,就连姜柔菀也叫了过去。
到了慈宁宫才得知,周太后会见命妇,是想叫这些妇人回去跟她们的夫君知会一声,天子宠幸一个出身不正的女人有失大德,暗示他们回头得参折子批一批天子,叫姜雪甄这些太妃来,也是要后宫这些太妃表态,前朝后宫是一体的,太妃们的娘家谁不是做官的,太妃表态了,那就等同于一部分朝官表态。
姜雪甄耳听着周太后气愤的诉说着天子的不是,几位太妃都如她一般沉默,能在宫里熬成太妃的,有几个没眼色,现下都恨不得关起门装不知道,只要不拉扯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戏,周太后这么哭诉了一番,也只有几位向着她的命妇保证回去一定要夫君上奏痛批天子,其余会审时度势的都没敢站出来。
周太后也看出自己势颓,自打黄纪被天子下了牢狱,朝里那些大臣都知道天子厉害,天子这招杀鸡儆猴着实震住了那些大臣,但这事总得有人上奏,好在朝里还有敬重她的人。
待从慈宁宫出来,姜柔菀和孟氏自在说话,姜雪甄远远见那对母女面上喜气洋洋,遂转头与贤太妃一起出了慈宁宫。
身后有如意、如棠跟着,两人不便多话,只有眼神交会,直快分道时,贤太妃才笑着,“从嘉福寺回来就一直没见你,都说你病了,我也不得空去看。”
“贤姐姐顾好自己便是,我是出家人,本就不能老与凡尘人来往,若破了戒规,恐连累贤姐姐遭上天责罚,”姜雪甄浅弯唇。
贤太妃的笑容僵了僵,与她告辞走了。
姜雪甄在岔道上站了会儿,直到瞧不见她的身影了才往回走,从慈宁宫这条路回佛堂得过一道宫墙,她走出去时,正看到张泉和一个姑娘从远处走来,两人一前一后,话都没说一句。
姜雪甄只看过他们一眼,便往另一道宫门走去。
御道上张泉也看见姜雪甄经过,立时垂首候在一旁,王凝秀悄声问,“那是哪位娘娘,生的如此灼人眼。”
张泉回她,“是姜太妃。”
宫里的姜太妃国色无双,王凝秀在宫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百闻不如一见,真正看在眼里时,会有种惋惜感,这么美的人被宫墙困住,在最好的年华里做了太妃,余生是无边孤独。
“王姑娘此刻可心悸?”
王凝秀确实有些心悸,她身上有个小毛病,路走多了就会心悸,以前也看过大夫,大夫只说不打紧,所以她也不在意,后来祖父和父亲相继因心悸早亡,家中落败,她也没钱看大夫,直到她被张泉接到府里,张泉倒是请了大夫给她医治,这病也不好治。
王凝秀是了一声。
张泉便上前叫住姜雪甄,“姜太妃,微臣妹妹犯了心悸,可否容她去您的佛堂小憩一会。”
姜雪甄瞧着王凝秀,对方脸色是苍白的,她自己是气虚体弱的身子,看王凝秀微微喘气,一眼就看的出是真有病,便准了王凝秀去佛堂暂歇。
张泉自去天子那儿汇报了这事。
天子脸上都禁不住怒气,“朕小瞧了你,王凝秀有什么病?朕看她身强体健的很!”
“王大人死于心悸,王大人的儿子也死于心悸,微臣接王姑娘回府时,她也犯了心悸,微臣请大夫治不好她,所以微臣恳求陛下让太医给她医治,”张泉满面沉重道。
天子沉着脸朝外叫人去请太医进佛堂给王凝秀把脉,那太医不久回来向天子道,“那位姑娘确有心悸之症,需得精心调养。”
天子横张泉一眼,“朕给她治病,治好了病把她领走,那佛堂不是她能住的。”
张泉敬声应是。
当天夜里,天子还是没派人去接姜雪甄,主卧灯熄了后,从窗户外进来人,姜雪甄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他压在枕头上,他搂紧她的腰,贴着她的脸咬她耳朵,“朕答应了张泉,给他妹妹治病,让她住在佛堂,有一阵子你去不了乾清宫了。”
姜雪甄承受着他侵扰,不用去乾清宫受他折腾,实在太好了。
可他显然是头舍不下她的饿狼,不快道,“朕只能屈身在你这张床上,你可得好生让朕舒坦,拿出前儿朕教你的,别叫朕再扫兴了。”
作者有话说:
晋江卡爆了,我到现在才能点进来修改章节名,不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你当朕是活王八!◎
天子从后把她托抱住, 她的深衣前襟开了些,布料内显出粗粝手指状,在缓慢游走包揽, 他的下颌搭在薄肩上, 感受着那暖化人的细绵, 她有些难挨的仰起颈,被他衔住那颈上雪肤,他咕咚着, “这么黑, 朕都快看不清你了。”
他欲下地叫宫女点灯。
姜雪甄抬脸蹭蹭了他,“……不要点灯。”
天子很受用她这点讨好, 想要更多, “你照朕刚才的话做。”
黑夜下,姜雪甄盈出泪,藏在眼眶中不为天子察觉, 她涩然抬身坐到他怀中, 气息不稳的枕靠着他, 任那种放肆的手从里面往外剥掉深衣, 她被他拥紧了。
乌木床板发出咯吱响,随后是姜雪甄抖着音,“慢……”
可乌木拔步床摇的越发厉害了。
窗外寒鸦盘旋在枝头, 凄厉叫了几声, 如意和如棠涨红着脸守在主卧前, 不一会儿隔着厚毡布外头有小宫女传话,“如意姐姐、如棠姐姐, 姜二姑娘有急事想跟太妃娘娘说。”
如意和如棠互视一眼, 两人干杵着, 片刻如棠道,“这会子打搅里边儿,陛下会不会发火?”
如意深以为然,她们跟着姜雪甄,也见识过天子动起怒来有多吓人。
如意先出去,只见姜柔菀脸上有喜气,便笑道,“姜二姑娘,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明儿再说吧,太妃娘娘已经睡下了。”
姜柔菀可没将她一个宫女放眼里,“当然是极要紧的事情。”
如意是不信她有什么紧要的事非要深更半夜说,从她进宫里,有她在的地方就没个安宁,不说姜雪甄,她们底下这些奴婢也因她受过不少累,成日里没事也要惹出点事来。
“您也是知道的,入秋后太妃娘娘的身体就一直不见好,时不时得病一场,也就这两晚上睡得好些,这都是大半夜了,您的事再要紧也不能扰人清梦,”如意带着笑劝道。
姜柔菀扬手给她一耳光,打的她发懵。
“太妃娘娘就是对你们这些奴婢太仁慈了,主子的话都敢不听,这一耳光就当是我替太妃娘娘教训你,还不快进去给太妃娘娘通禀,你若耽搁了,仔细太妃娘娘拿你是问!”
她嗓声不小,耳光也打的响,隔着毡布再隔着门,都能传到屋里,天子给姜雪甄翻了个身,和她一起覆倒进褥下,指腹拂去她眼角难以自持时浸出的泪,他躲进被里,拉过那两条细细胳膊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抱好朕。”
姜雪甄抱不住他,手脱力的往下掉,掉的天子干脆托起人靠在里侧靠墙的床角,知道床角咯人,还有点良心给她垫了个枕头,被褥一卷,将自己和她半个身裹好,沉浸在馨香的怀抱里,不要脸的非逼着她抱住自己。
也只有他不断缠腻,姜雪甄那苍白的面上才会染起红晕,是外人想看也看不着的妩媚动情。
天子没忍住,反复吻着她。
“让她进来,问问她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么晚来找你。”
姜雪甄跼促吁气,半垂着头任他摆布,却不愿出声。
天子冷嗤,“你是要朕发话?想让姜柔菀听到,朕在宠幸你?”
姜雪过很久,小声憋着哭腔道,“……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天子顿住,他在她的床上就这么难堪?他在她眼里,就这么见不得人?
天子一想到这些可能是她心里的想法,额角突突跳,更是凶狠的吻她,就是在这乌漆嘛黑的夜里,也能让她觉出他恨不得生吃了她的贪念。
“你果然在心底觉得朕卑劣,朕哪点配不上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朕!”
他又开始发疯。
姜雪甄克制着烦躁摸到他脸上,细指一点点抚着他的五官,终于让他平静下来,他挥掉她的手,跟她分开,自己躺倒,冰冷着声道,“让她进屋,不然明日朕就向外宣告,你是朕的女人,和李熜没有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