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到如何握手。
如何微笑。
如何碰杯。
繁琐到最细微的地方。
繁琐到万秋的发丝如果凌乱了应该怎么办。
但是,楚忆归的每一句后面,都会有一句‘我会’。
就是这样细节到极致,都会有楚忆归在身边帮助他。
听着楚忆归的声音,虽然絮絮叨叨的,可实际上语速很慢。
就像是曾经万秋不知所措的时候,楚忆归一定会引导他的那段时间一样。
烦躁的心情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因为撒上了清水,被沉没在地面上,不再扬起。
楚忆归的双手,放在万秋双腿上。
万秋伸出手,握住了楚忆归的手背。
楚忆归的神色微顿,之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安心了吗?”
“嗯。”万秋道。
“别担心。”楚忆归说道。
万秋摇摇头:“不担心了。”
“真的吗?”这一句反问,更多的是想要万秋放松的调侃。
“嗯。”万秋乖巧点头,“优秀的忆归会帮我。”
楚忆归将双手反转,也握住了万秋的手。
双手都扣着对方的手心,安心的温度被传递在两人之间。
“这样忆归会不会很累?”万秋突然问道,“感觉忆归好像要做很多很多事。”
“不会。”楚忆归道。
“真的吗?”万秋也学着反问。
“真的。”
万秋看着楚忆归。
和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很平静的,稳定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
大概是平静是会传染的吧,万秋想着。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
万秋松开和楚忆归交握的手,将楚忆归拉起来:“明天忆归也会打扮的很帅气吗?”
“会。”楚忆归道。
“也是大哥给你定做的衣服吗?”万秋看向墙上的西装。
“嗯。”
万秋和楚忆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万秋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楚忆归回到了房间里的电脑前,在电脑上是一整天宾客的名单。
要全部记下来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便只需要用几个小时。
可并不枯燥。
这些都是未来可能会有交集的人。
可能会和万秋有碰撞的人。
那么他记住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
楚忆归的手悄悄的动了动,仿佛和万秋交握的温度还残留在手心。
无意识的手指蜷缩,像是要继续留住万秋的温度一般。
略显贪婪的,不愿意被松开。
楚忆归抬眸,看到了此时已经漆黑的电脑的屏幕。
黑色的屏幕上影影绰绰的倒影着他的影子。
仿佛是在告诉他,他是被漆黑构造的。
万秋在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的依赖他。
而楚忆归无法否认,他如此渴望着万秋的脆弱和忐忑。
在被依赖的时候。
才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活跃的,激动的,剧烈的。
——
万秋在晚上十二点整的时候收到了楚忆归的生日快乐短信。
还有楚章和杨则的。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十二点,万秋觉得按照楚章这样长长的祝贺短信来看,他很可能会直接冲到卧室来。
但是万秋要睡觉。
在看到了祝贺信息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睡着。
即便万秋很紧张,可良好的生物钟依旧让他很快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平时会醒来的时间。
从一睁开眼睛,想到今天是要做什么开始,万秋就开始紧张。
万秋看着小西装,在想他是不是应该主动穿好这套衣服,在万秋迟疑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万秋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此时站在门口的杨潇雨。
“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杨潇雨卡着万秋睡醒的时间,上来就给万秋一个大大的抱抱。
“谢谢妈妈。”万秋也回抱杨潇雨。
万秋说自己还没有洗漱,可杨潇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潇雨因为工作大部分都在国外,这两天专门回来给万秋过生日,肯定是不愿意看不到万秋的。
万秋洗漱的时候,觉得杨潇雨好像一直在看他。
洗漱完之后,万秋才眼巴巴的望着杨潇雨,他注意到杨潇雨似乎在发呆。
“宝贝……”杨潇雨喃喃道,“你是不是比妈妈要高了?”
万秋一愣。
突然杨潇雨拉过了万秋的手,将万秋带到了卧室中的试衣间。
“和妈妈背靠背!”杨潇雨突然说道。
万秋和杨潇雨背靠着背,万秋依稀察觉到,好像妈妈的后背,没有自己记忆中的那样宽阔了。
杨潇雨看着镜子里的她和万秋,万秋比她要高一点点了。
杨潇雨的身高不矮,在女性中也算是偏高的范畴,曾经在面对营养不良的万秋的时候很容易就抱起来了。
而现在的万秋,已经不是她能随随便便抱起来的模样了。
“好快啊,我的宝贝长得这么快的吗?”杨潇雨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杨潇雨转过身,伸出手压住了万秋的头发。
万秋有些疑惑,但是看到杨潇雨抬手的动作,顺从的微微弯下腰让杨潇雨可以更好的压压他的头发。
“宝贝,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快啊。”
杨潇雨一时之间,心中有些非常微妙的复杂的情绪。
“我还没好好疼爱宝贝呢,怎么就长大了。”
杨潇雨有意无意的回想起楚章和杨则,好像这两个孩子也是在不知不觉就成长成高大的样子了。
“妈妈?”万秋察觉到杨潇雨的情绪有些低落。
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垂落到地面、玻璃、房顶上的声音,有些怅然,却并不是难过的声音。
“宝贝脱了让妈妈看看,妈妈好久没看过宝贝了。”突然,杨潇雨笑着要求道。
万秋点点头,乖巧的脱掉了睡衣。
在瘦弱的上半身,那些曾经密布的伤痕都已经伴随着成长而变化了。
该消失的消失,太过难驱除的,只剩下了浅浅的粉色疤痕。
在万秋奶白色的皮肤上,倒是显出了几分可爱的色泽。
“现在还有在每天上除疤的药吗?”
杨潇雨的手指在万秋身上那倒曾经威胁到万秋生命的疤痕上停留,这个恐怕很难驱除了。
“没有了。”万秋道。
“也是,这种程度涂抹类的除疤药恐怕也无能为力了。”杨潇雨神色中,比起无奈,更多的是多了几分感慨。
“我听说有一种除疤的方法,是破坏皮肤……”
万秋也偷偷打听过,是周培玉说的,说是一种美容除痘印的方法。
“没有那个必要。”杨潇雨却直接说道,“妈妈可不想让我们宝贝再疼了。”
疼……
这个字眼好像已经离万秋很远了。
万秋甚至都已经不太记得当初时时刻刻都拥有疼痛的时候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