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完饭,就听他道:“我想去医院看看那个老头儿。”
孟珩没问他原因,“明天。”
翌日,去之前孟珩打电话问过,确定老头还在住院后才带着谢泽出门。
谢泽现在刚好一点,他不想他忍着疼白跑一趟。
出乎他意料,谢泽到了医院很安静,直到隔着走廊看到病房内的老头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孟珩终于起了些好奇心,问他非要来一趟干什么。
谢泽没回答,只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
老爷子今天就一个人,家属不知道在哪,孟珩就站在门口看着,见谢泽艰难地拖了椅子坐在床边,接下来两人说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谈话时间很短,全程不到十分钟也就结束了。
谢泽出来也没说别的,只跟他说先回家。
路上,谢泽突然道:“我跟他说别折腾了,损失的钱各付各的吧。”
孟珩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微微挑眉示意他解释。
“认定书判一半一半,就是说我俩定损修车和看病的钱都加一起,平均之后一人一半。”他轻笑一声,“我还没见到我车呢,你不是让朋友去交警队拉了吗?估计伤得挺厉害吧?”
“有保险怕什——”孟珩一打方向盘,拐进小区,听得心不在焉。
“他没保险。”谢泽左手一拍大腿,往座椅靠背上一仰,“得了,就这样吧。”
车稳稳当当停在车库,孟珩怕热没熄火,转头来看他,紧蹙眉毛,“之前问你那么多次定责的事,中午不是还说要申请复核吗?”
“你不懂。”谢泽嘿嘿一笑,左手伸过去覆在他的细腰上,“我就要个理。你知道我冤枉认定我没错就行了,别人管他的,我还搭时间搭精力跟他们交警队打交道?可歇会儿吧。”
“你要什么理?”
“要你知道我没超速,我也没超车,我没错。”谢泽捏他的腰。
孟珩痒痒肉多,被他捏得发痒,扭着腰躲了一下,“我知道就行?”
那只手追着他摸,手的主人说:“你知道就行。”
你知道我没错就行,别人我才不在乎。
可就算是这样,那谢泽只要不继续申请复核就行,完全可以按照事故认定书上说的和对方一人一半,他的车好,零件都要从国外预定,修起来肯定不便宜。
而且别看老头住院住得久,其实他妻子的小心思根本就是一场梦。
他们认定是谢泽的全责,以为住得久花得多,最后谢泽就要赔得多。
其实花得更多的是谢泽,他伤得重,两个年轻人平时也不生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医疗保险挂在谁家公司,全程都是自费的。
孟珩是不缺钱,可他也不想就这么被人算计还轻轻放过。
“出事儿那天他拉了一车的树枝,横过去挡了整条路,不然我还不至于没处躲呢。”谢泽说,“不懂了吧孟公子,知道这些树枝是哪儿来的吗?”
孟珩摇摇头,等他继续说。
“郊区的高压线低,冬天没有树叶遮挡还好,到了夏天一有树叶就很危险,所以市政每年都会去砍树。”谢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衬衣外摸到了衬衣里,两个人肌肤相贴,“粗树干他们带走,剩下的断树枝就放在路边不要了。这些树枝给你的话你能干什么?”
孟珩猛的被提问,但还是想想回答他:“可能做个…落地灯?”
这回答挺符合他艺术家身份的,谢泽轻轻一笑。
“这些树枝能做爬架固定蔬菜生长,或者放到冬天当作柴火。”
“柴火?”孟珩皱眉,他能想到的柴火是在山间点燃篝火时的粗短树枝,和那天他在事故现场见到的样子大相径庭。
“嗯,烧炕的柴火。”谢泽没再多说,收回手去关空调,调侃他道,“睡过炕吗公子哥儿?”
孟珩冲他左胳膊给了一下子。
两个人上楼了。
谢泽看着按电梯的孟珩,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来。
明明就是小公子哥儿,还不让人说了。
不缺钱的人绝不会在三伏天的正中午顶着太阳去捡树枝。
一定是上午市政砍完树,担心一顿午饭的时间就被别人给抢走了,才会连饭都不吃就去捡。
孟珩说老头的妻子不是好人,一直想着算计自己。
谢泽不是大度的人,但是这事儿怎么说呢,孟珩看他们觉得可恨,谢泽看他们却觉得可笑。
自从受伤之后他只考虑一件事,就是怎么能让孟珩少担心一点。
他不缺钱,身体也好,所以他不担心这些。
人越是没有什么,才越在意担心什么。
他不是圣人,不悲悯众生。但他也不卑劣,他必须承认,孟珩说测速失败的那一刻,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心里知道,虽然没超速,可他那天也一定踩在超速线上。
那条山路骑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次事故,他都不知道还有限速。
就当为以前那么多次的超速买个总账吧。
这件事他在夜晚的床上,在窗外夜风划过树叶道簌簌声中向孟珩坦白。
谁知孟珩只是“哼”一声,嘲讽他道:“早猜到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怎么猜到的?”谢泽回想这些天,这件事他自己都在得知测试失败后都抛之脑后了,孟珩怎么会注意呢。
孟珩悠悠道:“你要真委屈,今天在医院一停车就该冲进去把人家臭骂一顿。”
孟老板睡着前最后总结道:“做贼心虚。”
“诶,但确实是他猛拐才导致这——”他突然闭上嘴,静静听着孟珩轻微的鼾声。
孟珩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了。
他费力地拉住孟珩的手,也在深夜中阖上了眼。
# 番外合集
六一儿童节番外
孟珩和谢泽在一起的第二个儿童节,谢亿嘉的姥姥带他回到国内。
老太太这次来是参加年轻时闺蜜的葬礼,落地之后把孩子交给他们就离开了。
这一年多谢亿嘉和孟珩一直有视频联系,但他没有给谢泽打过视频,不是不想他亲哥,是每次打给孟珩哥哥的时候他哥都会在。
“孟哥哥!”
小孩子长得快,谢亿嘉走的时候才将将到孟珩的大腿根,现在个头儿已经过他的腰线了。
他抱着小孩儿,把书包丢给谢泽,一路听着谢亿嘉叽叽喳喳讲自己的新家。
等他说累了,孟珩适时递上水,笑着道:“童童也来了,就在家等你,咱们先回家吃饭,下午去哪儿玩听你们俩的。”
“孟哥哥最好啦!”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直白且真挚,抱着孟珩的脖子就对着脸吧唧一口。
再一回头,谢泽脸色极差的看他。
“哥哥怎么了?”他问。
孟珩笑着瞪了谢泽一眼,故意寒碜道:“早上吃醋,酸到了。”
谢亿嘉懵懵懂懂的,看完一个哥哥又看另一个,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谢泽的胳膊搭上孟珩的腰,一把将人搂过来,在谢亿嘉亲过的对称位置也来了一口。
也真难为有点儿轻微洁癖的孟珩,左右脸蛋各顶着一个吻回家。
小孩子们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俩孩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拼着乐高聊天,聊自己的新同学,聊学校里的知识,聊好玩的地方。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孟珩被谢泽疯狗似的顶在墙上吻。
“别闹…”孟珩哑着嗓子,偏头躲过谢泽的吻。
这蠢东西已经亲了两轮,逮上他的唇就疯了似的啃吮,换在平时孟珩也愿意跟他玩闹,可今天两个孩子还在,他要是肿着嘴唇出去算怎么回事。
谢泽也不强求,他既然躲了那就换个地方,马上就低头扎到他脖颈,咬上锁骨了。
“小叔!”房门被砸得震天响,孟梓童在外面喊他。
孟珩推开黏在身上的人,简单整理了领口后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我们下午去游乐园吧!我想去游乐园!”孟梓童也长大了,但是这两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粘他,半点儿生分都没有。
他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弯腰道:“你想去?小嘉呢?”
“小嘉也想去的!”
“那就去吧,出去等一会儿。”
门又重新关上,他补偿似的主动跟谢泽来了个绵长缱绻的深吻,软声安抚道:“听到了?你弟弟想去游乐园。”
“你想去吗?”明明每天都接吻,可谢泽就跟亲不够一样,此刻还跟他脸贴着脸,说话时温热细密的气息就吐在他脸颊。
“不想就不去了?”孟珩挑眉,想听他怎么说。
“不想去就让你家司机带他俩去。”谢泽说着话,手上又不老实,要去扒他的衣领。
孟珩赶紧制止,怕他再闹下去擦枪走火,到时候就真的出不了门了。
六一来游乐园的小孩子不少,加上这个时间的炎城气候最舒适宜人。
徐徐的微风吹过来,把燥热全部吹散,只剩下舒心的凉爽。
游乐园建在高端景区,一进门就有穿着卡通服的小哥哥小姐姐来招呼他们,工作人员一对一的照顾孩子,许多太太都坐在休息区聊天喝茶。
孟珩把两个孩子也交出去,准备和谢泽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坐一坐。
“诶。”谢泽拦他,朝旁边的园区努努嘴,“你看那边儿。”
孟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超大型的过山车轨道,旁边的园区是成人区,能来这样的景区消遣的人都是在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愿意不顾形象的在过山车上疯叫,因此对比儿童区看来,成人区冷清得可怜。
“别闹了。”孟珩拽着他的胳膊想走,“你玩儿吐了谁开车?”
谢泽说疼他就真是捧在手心里疼,出门就差不能扛着他的两条腿替他走路了,在一起后,自从谢泽的骨折伤好,几乎都没让孟珩开过车。
那两个月孟珩寸步不离的照顾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刺,让他觉得不论自己怎么疼,都无法弥补那段时间孟珩损耗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