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思及毕竟是她不占理,到底咽下了这点委屈。
覃煊转头看到池塘里活蹦乱跳的鱼,一阵头疼:“每次见到你都这么倒霉,你是不是跟我命中犯冲?”
“我也觉得。”陆今湘小声嘟囔,被他冷冽目光扫过,脖子一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覃煊唇边一抹讥讽,凉凉地盯着她,“你如果见我躲避三丈远,就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这话未免太过羞辱人,好像她上赶着似的。
陆今湘自问平时一向躲着他走,要是知道他在这里,她半个脚跟都不会往这边转,压住恼怒,神色不忿。
“那你想怎么样?”顿了顿,抱怨道,“命仆从来要食单时就不是这个态度,真是放下筷子就翻脸不认人。”
“你什么意思?”覃煊拧眉看她。
“您这些时日不是让我吩咐膳房给您余外备一份,当日邀请您品尝您一口拒绝,回头又改变主意,性子真是变幻莫测。”陆今湘气愤叨叨,一副投喂白眼狼的语气。
覃煊起先不解,紧接着想到什么,神情僵滞。
突然想到这些时日小厮提上来的新花样,他只当那是膳房大厨的新手艺,没成想居然是陆今湘研究出来的,她不是吩咐做那什么过桥米线……
眼神倏然阴沉,脸色冷下来。
“泉山找过你?”
“对啊,不是你吩咐的么?”陆今湘振振有词。
覃煊剑眉横立,薄唇紧抿,骤然转身。
长袖一挥带着狂风暴雨,一身迫人气势席卷滚滚浪涛,携着怒气离去。
陆今湘愣住,猝不及防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本来写了四千字,但是后面那个剧情不对,删去一半555,我明天得修改下那个剧情再发出来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041◎
悠哉悠哉返回正黎院, 若兰神色肃穆迎出来,见到她,恭谨慎微地朝她行了个礼。
“主子安。”
陆今湘示意鱼柳将东西拿回去, 注意到她神色, 随口问她怎么了。
若兰表情犹豫, 一时没有开口,倒是身后若娟越身而出,抱着手臂, 脸色发白道:“主子回来时没撞见吗?”
“撞见什么?”陆今湘愣住。
“涣庭苑门口, 大公子命侍从仗责泉山,还责令所有人围观警醒。”说着, 似是想到那个场景, 若娟身子一颤,咬住嘴唇,唇.瓣都被咬得失了颜色。
陆今湘又是一愣, 顺着后花园小道出来拐个弯就是正黎院, 她还真没留意涣庭苑那边。
仗责泉山……为着拿错食物那事还是自作主张替他传达命令之事?无怪他方才冷着脸甩袖离开。
照理说, 此事不关她的事, 但泉山有此一劫追根究底跟她折腾的美食有关,如果不过去看看,心理上有些过意不去。
想了想, 她起身朝涣庭苑走去。
涣庭苑门口下人已经散去, 只留下零星仗责的痕迹, 旁边散着一点血渍。
她环顾四周,终于在一处角落发现横躺着血迹斑斑的泉山, 旁边偶有路过的下人, 都提着脚步小心翼翼避开那处。
走近看到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泉山, 陆今湘面露不忍,话音难□□露出批判。
“何至于如此,他亦是想为主子效劳罢了。”
关月鱼柳跟上来,打量一遍泉山的惨状,二人皆有些唏嘘。
“看这样子是昏过去了,昏过去也好,昏过去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陆今湘扫量四周,见只有泉山一人在这里,不由拧眉。
“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搀回去请大夫吗?”
这事关月知晓,轻声给她解释:“是大公子吩咐,要勒令泉山跪足两个时辰。”
什么?
陆今湘睁大眼。
两个时辰,不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但瞧着泉山身上血迹斑斑,一股子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跪足四个时辰那不是要他的命嘛。
她脸上难得浮现愤慨,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就算他办错了事,惩罚也惩罚了,不值当为这点事把命给丢了吧。
气忿道:“这未免太过冷血无情,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闻言,关月刚想劝她什么,一抬头却见跟前多了个玄色身影,脸色一变,急忙朝陆今湘使眼色。
陆今湘却没注意到她,兀自沉浸在气愤当中,愤懑道:“我就知道,他定是觉得吃了我的东西面子上挂不住,遂才把怒气发泄到无辜下人身上,之前还觉得他君子风度,高风亮节,算我看错了他!”
关月鱼柳拼命给她使眼色她看不见,以防她说出更加离心的话,关月不得已出声打断她:“话不是这么说,大公子执掌兵马司,军法有度……”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军法有度该用在规整军纪而不是后宅仆从身上,没想到他这般小心眼,亏我之前还因维护之事对他心生感激。”
关月鱼柳神情绝望,主子快别说了……
咬了咬牙,关月干脆屈膝弯腰,脆声提醒:“见过大公子,给大公子请安。”
陆今湘身子陡然僵住。
身后人影慢悠悠溜达过来,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停在陆今湘身侧,稍稍侧脸低眸看她,眸光笼罩,恍似天边玉盘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的皎洁月色,带着一分高洁,三分冰凉。
“说啊,怎么不继续?”
嗓音也是慢悠悠,其间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陆今湘回过神,抬眸对上他凛若秋霜的眼神,抿住唇,讷讷道:“我知道泉山自作主张罪有应得,但他罪不至此吧。”
覃煊背着手,身影隽秀巍然,垂视她的面庞一派清淡疏冷。
倏忽,嘴角扯上一丝冷嘲。
“自然是因为我没有君子风度,不高风亮节,又冷血无情。”
陆今湘哽住,脸色讪讪,什么叫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现场抓住。
这就是。
不过,她清了清嗓子,道:“您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任谁看见他这副样子都会忍不住动容。”
“我为人那般小心眼,听见你背后议论是非,怕是难免心中记仇。”
覃煊往旁边走一步,身上气势冷冽逼人,似笑非笑道。
一而再再而三听他阴阳怪气,到底忍不住,脸上羞恼,陆今湘甩开袖子,破罐子破摔。
“对,我就是觉得你冷漠又高傲,满意了么?”
覃煊转过身,眸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某种云淡风轻,却又比秋风更加严寒料峭。
遽然上前一步,寒潭似的双眸紧紧锁定她。
“你貌似不太了解我,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与你口中的高风亮节君子天壤之别。“
眼神幽深,眉宇也冷傲。
陆今湘愣住。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此刻却觉得,身前人却仿佛比雨后秋日还要寒凉。
好似又恢复到初见面的冰寒刺骨,给两人间划下一道天堑鸿沟,一下子将双方距离拉远了。
覃煊背过身,神情疏淡。
不再看她。
直接下逐客令。
“涣庭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可以走了。”
……
陆今湘回到正黎院,大马金刀坐在圈椅上沉思。
关月鱼柳悄无声息在她身边走动,忙活收拾桌案软榻上的杂物。
室内无人敢发一言。
过了会儿,她回过神,胳膊抵在桌上撑住脸腮,叹了口气,问晚膳备好了吗?
关月小心回道已经备好了。
陆今湘轻轻颔首,让她们传膳。
一顿美味的晚膳,心情重新变好,她放下心中杂绪,不再思考那些事。
关月伺候她洗漱时,踌躇半晌,到底忍不住开口:“主子,您别跟大公子闹别扭。”
陆今湘愣怔,随即嘟囔道:“我没跟他闹别扭,是他不待见我。”
关月叹口气,若说之前,大公子确实百般抵触她家主子,但这些时日,眼看着两人关系稍微好转,她不能让两个人重回之前尴尬境地。
“单说今日这事,奴婢说句大不敬的,您确实有失瞻观。”
这些时日与少夫人相处,关月也变了,变得居然敢直言不讳了。
但说完,她心下没有任何惶恐不安,她隐约笃定,少夫人不会惩罚呵斥她。
果然,听到这个话,陆今湘脸上茫然,不仅没有训斥她,反倒虚心求问:“你这话何意?”
关月抿抿唇,认真跟她掰扯道理。
“少夫人,大公子惩罚泉山不是因为泉山让他落了面子,而是因为他胆大妄为妄想替主子做主,这于世家奴仆乃大忌,尤其对于规矩严明的大公子,泉山这个行为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因而,并不是什么面子挂不住才……好吧,可能稍微有点。
但那绝不是主要原因,大公子自幼沾染权术,承袭百年世家最精心的教导,连骨子里都透着高门显贵的捭阖傲慢,执掌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又怎会因一点后宅小事而放纵.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