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缓缓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柯墨:“我以为你想要陪伴和关心,也许我错了,你只是想折磨所有人。”
说完,看柯墨没有反应,他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
柯墨没有抬头,听着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顾玦的脚步声远去,只感觉一阵翻天覆地的痛苦突然从虚空中袭来,整个世界仿佛在眼前坍塌。
他分辨不清这剧烈的痛苦究竟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去,缩成一团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顾玦上山来没带什么东西,只有钱包和车钥匙还落在隔壁房间,他去拿了东西准备离开,路过柯墨房间终究还是不忍心,想进去告诉他,顾家永远是你的家,你想通了随时回来。
他知道房间里的人不会理会自己,所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却看到柯墨弓着身子躺倒在地板上,眉心紧锁,脸色苍白。
他大惊失色,冲过去试图把人扶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柯墨想要推开这个人,不让他碰自己,可是胃部的剧痛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把顾玦吓坏了,他把柯墨抱起来放在床上,一边反复追问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一边去翻他的包和房间里的各个角落试图寻找药物,却一无所获。
柯墨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颤抖的双手抵在胃部,顾玦从他的动作中猜到了他是胃疼,这荒山野岭又没有医院和药店,只好出去敲门找僧人们帮忙。
僧人为柯墨送来药箱,顾玦从里面找出一盒胃药,喂柯墨吃了下去,然而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柯墨俯下身子开始呕吐,把刚吃下去的药和晚上吃的食物一股脑地全都吐了出来,呕吐物中还掺杂着血腥味。
顾玦意识到情况严重,当机立断将他房间里的个人物品收拾起来一股脑塞进旅行包,连人带包一起背在身上,拜托两名僧人帮忙打手电筒照明及带路,以最快速度朝山下冲去。
历经波折,终于开车将柯墨送进隽城一家医院时,天色也亮了。
大年初一清晨,大街上人烟稀少,医院急诊室却异常忙碌,有除夕夜放鞭炮炸伤的,鱼刺卡喉咙的,喝醉酒因为各种原因受伤的,也有吃坏东西肠胃出问题的。医生对胃病患者见怪不怪,按照惯例开了几张化验单让家属带着去做检查,说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再判断是否需要住院治疗。
海思集团在粼海有一所私立综合医院,医疗资源是国内领先水平,顾玦虽然没学过医,但与自家医院相比,他看得出来这家医院各方面条件都比较有限。为了不耽误治疗,他一边带柯墨去做检查,一边给海思医院的院长打电话咨询专家意见。
院长得知是董事长的亲弟弟生病,不敢有丝毫怠慢,建议尽快转院回来,给他安排专家团队做全流程检查和治疗。
就这样,大年初一上午,打着吊瓶的柯墨被抬上救护车,再次非自愿地被带回了粼海。
*
作者有话说:
肉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犯病。
第12章 生病
救护车上,柯墨闭着眼睛,恨自己这胃病犯的不是时候,简直像是一场蓄意的低级卖惨。
顾玦明明都要弃自己而去了,现在这样算什么?是同情和施舍吗?
柯墨知道,顾玦一直都是那种表面高冷、内心柔软的傻直男,很多年前他就看透了顾玦的这一弱点,并狠狠加以利用。那时候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操纵人心,并以此为乐,可如今,他不想再要顾玦的半点同情。
两个男孩的首次越界行为,就发生于那个顾玦出于同情心而答应陪柯墨睡觉的晚上。
那天晚上被柯墨夺走初吻后,顾玦似乎很尴尬,一声不吭背过身去,整整一晚都保持着同样的睡姿一动不动。第二天早上柯墨醒来时,顾玦已经离开了,楼下餐厅也没有见到人,问过管家,得知他一大早就以补作业为由,比平时提早一个小时去上学了。
柯墨以为顾玦躲着自己是因为害羞,心中暗暗得意,给顾玦发了条短信,假装委屈地嗔怪他:“哥,你不等我就走了。”
没想到整整一天都没有收到顾玦的回复,直到放学司机来接,才听说顾玦为了备战高考,决定从今天起每天在学校上早晚自习,早上提前一小时离家,晚上九点以后才回家,为此司机需要分开单独接送。
这好像不是害羞的反应,柯墨意识到不对劲,当天晚上等到顾玦回来,追进他的房间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
顾玦避开柯墨的对视,低头整理书桌,回答说昨晚的事情不该发生,以后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柯墨表面委屈巴巴,内心张牙舞爪:怕了吗?这才哪到哪。后面还有更劲爆的,咱们走着瞧。
从那天起,顾玦真的开始早出晚归,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柯墨尝试去高三楼层顾玦的班级教室找过他两次,可是这小子吃一堑长一智,竟然学聪明了,不再轻易上钩。
第一次柯墨举着手指,给顾玦看自己削铅笔时不小心被美工刀割破的伤口,顾玦掏出钱包塞给他一百块钱:“去校医室买盒创可贴,再去文具店买个好一点的自动转笔刀。”
柯墨傲娇:“画画用的铅笔必须手动削,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