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夜的吕主任熬红了眼，按理这会儿应该回去休息了，但是作为张洪亮的主治医生，他必须留下来向专家们介绍张洪亮的情况、救治过程以及目前的身体状况。
    听完吕主任的汇报，专家就开始提问，有些问题吕主任的回答还算比较清晰，但是有些比较关键的问题却显得颇有些含糊，就是刘欣雨这样的外行听出不太对劲。
    刘欣雨越听心情越是沉重，心里又隐隐多了些庆幸。
    庆幸没有忍住向林副主任提出请专家会诊的要求，庆幸杨主任懂得她向林副主任提要求的用意，庆幸化工学院对张洪亮的重视，庆幸上级领导办事的雷厉风行……
    专家既然没能从主治医生那里得到该有有答案，当然要亲自进icu对张洪亮进行检查。
    专家那么多，不可能一股脑儿地涌进icu。
    这些专家都是老熟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进icu的人选。
    尽管刘欣雨和杨主任都很想近距离看一看张洪亮，但是连专家都是挑几个进去，他们的愿望当然不可能实现。
    这场针对张洪亮的专家会诊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期间给张洪亮增加了几项检查，检查的结果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张洪亮脑部的伤势虽然比较严重，但是脑子里的出血并没有增加，而且颅骨的损伤并不严重，暂时不需要进行开颅手术。
    坏的方面是脑子的积血积液现象略显严重，必须立即进行脑室穿刺，降低颅内压，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张洪亮身体其他方面的伤势，人民医院急救科的治疗方案得到了专家们的一致首肯。
    也就是说，现在的主要问题在于头部，张洪亮之所以醒不过来，是颅内压过高的缘故。
    要让张洪亮醒过来，就要为他降低颅内压，那就要为他进行脑室穿刺。
    脑室穿刺虽然只是个很小的手术，手术前依然需要家属签字。
    虽然刘欣雨并非张洪亮的家属，但是这里能替张洪亮签字的大约也就只有刘欣雨了。
    认真倾听医生向自己说明手术的必要性、可能存在的手术及麻醉风险，刘欣雨没有迟疑，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手术同意书，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脑室穿刺确实只是个小手术，不过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手术，张洪亮的颅内压降了下来，却也没有马上苏醒过来。
    不过张洪亮的身体数据开始明显好转，专家们有各自的工作，既然张洪亮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陆续告辞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这时京城方面的人也来了！
    化工学院的校长果真是说到做到，不但派来了法务人员，同来的还有两位京城知名的脑外伤专家。
    两位京城的专家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还有一位长正医院的专家还没走。
    既然都是脑外专家，当然是熟人。
    于是两地专家同进icu监护室，再次为张洪亮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检查，检查的结果张洪亮的身体情况确实在好转。
    不但杨主任和刘欣雨长长地松了口气，连一直守在医院的林副主任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向厂里汇报了！
    京城的专家既然已经来了，当然不会就这样回去，少不了在申城多待几天，至少要待张洪亮醒过来，确定没问题才会回京城。
    两位专家婉拒了长正医院专家的邀请，与杨主任和刘欣雨等人一起住进了医院附近的宾馆。
    林副主任已经得到了厂里的指示，两位专家与化工学院的法务，与李主任和刘欣雨等人一样，在申城的一应费用包括差旅费皆由南方石化厂承担。
    南方石化厂还特地安排了小车和驾驶员，方便大家出行。
    对于南方石化厂的这些安排，刘欣雨表示可有可无，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张洪亮尽快醒过来。
    可能的话，最好是接了张洪亮直接回京城养伤，她也能安心上班和赚钱。
    第413章 通知家属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张洪亮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京城来的两位专家在杨主任的要求下，进icu又给张洪亮做了一番检查。
    张洪亮的情况还算稳定，颅内压趋向正常，算是个比较好的消息。
    专家的意见与之前一致，就是耐心等待，等着张洪亮醒来。
    杨主任默默地站在icu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会病床上的张洪亮，回头对上刘欣雨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久久难以舒展。
    icu有申城的医生护士守着，刘欣雨知道他们守在这里毫无用处，倒不如回宾馆好好休息。
    于是给护士留了宾馆的电话，方便联络，然后一行人就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刘欣雨刚给自己倒了杯水，杨主任就来敲她的门。
    待杨主任开口，刘欣雨才知道杨主任是来与她商量该如何通知张家的。
    “刘博士，张洪亮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得通知家属，让他家里来个能做得了主的人在医院守着，倒是不需要家属照顾，就是万一出现更严重的情况，得有家属签字。
    你到底还不能算是他的家属，总不能有了情况就让你签字。
    你对张家比较了解，你说该通知哪位家属？”
    杨主任的一番话很有道理。
    除了特殊情况下的签字，刘欣雨也不能请太久的假。
    事实上今天刘欣雨也有考虑通知家属的事。
    可是想来想去，张家那样的情况她还真不知道到底该通知谁才合适。
    通知张大牛？
    虽然张大牛年龄还不算太大，但是他来了申城除了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签个字，他还能照顾得了病床上张洪亮？
    通知张洪亮的几个弟弟？
    张洪亮那几个弟弟没一个靠谱的，否则张大牛也不至于在吴巧珍去世以后就把家给分了，而且宁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也不跟任何一个儿子过，张洪亮不得不把张大牛接到京城。
    通知张红芸、张红霞两姐妹呢？
    好像要比通知其他人要合适些。
    张洪亮与两个妹妹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个妹妹的为人也比弟弟弟媳要靠谱。
    但是张红芸要上班，孩子还小，男人又在京城读研，分身乏术啊！
    张红霞的情况，刘欣雨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得了消息能不能抽出身来申城。
    这对姐妹，刘欣雨也只能联系到张红芸。
    要不，还是给张红芸打个电话吧，总之张洪亮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归要让张家知道。
    至于张红芸得到消息后，通知谁，又会安排谁来申城，那就不是刘欣雨该考虑的事了。
    刘欣雨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张红芸的班次。
    还真是巧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张红芸正好上大夜班，这会儿给往乌县人民医院护士站打电话肯定能找到她。
    刘欣雨没与杨主任说太多，只是拿起电话要了长途。
    电话打到乌县人民医院，张红芸果然在上大夜班。
    接到刘欣雨的电话，张红芸显得十分高兴，笑声清脆响亮：“欣雨姐，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想我了啊！”
    要是平时刘欣雨肯定要逗张红芸几句，今天还真没什么心情，轻咳一声道：“芸芸，有件事要与你说，你好好听着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
    张红芸刚刚与身在京城的杨松林通过电话，从电话里得知杨松林元旦刚去看过张大牛。
    张大牛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着杨松林放寒假陪他们母子过年。
    所以这会儿的心情正愉悦着呢，虽然刘欣雨的话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倒也没太当回事。
    “芸芸，你大哥出了点事……”刘欣雨开门见山地告诉张红芸张洪亮出事的消息。
    只是她才说了这么一句，电话里就传来了张红芸急促的声音：“我大哥不是在申城出差吗？他出啥事了？”
    哎，都当妈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就不能让她先话说完吗！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张红芸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缓了声音道：“欣雨姐，你快告诉我，我大哥到底怎么了？我保证不插嘴，你说我听！”
    虽然刘欣雨只是简单地说了说张洪亮目前的情况，但是张红芸是护士，哪里还能听不出来伤势的严重程度，电话里传来了张红芸的啜泣和同事的劝慰。
    “芸芸，现在张大伯并不知道张大哥出事的消息，我们没敢告诉他。京城那边除了学校和新建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我奶他们都以为我临时接了翻译任务才来的申城。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请假太久，张大哥这里却需要有家属。你看家里能不能来个人守着张大哥，只要张大哥情况有所好转，张大哥就可以回京城养伤。”等张红芸的情绪稳定了些，刘欣雨继续与张红芸进行沟通。
    张红芸抽泣着道：“我这就向领导请假，明天一早就赶去申城。”
    刘欣雨顿了顿，提醒她最好先与家婆家公商量再做决定，毕竟孩子还小。
    再说她一个女同志，就算亲妹妹，有些时候也不是很方便。
    “我知道了，谢谢欣雨姐的提醒。”张红芸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这让刘欣雨感到十分欣慰。
    把医院的地址以及宾馆的地址告诉张红芸，刘欣雨正要放下电话，杨主任的助理匆匆过来通报医院的电话。
    张洪亮醒了！
    张红芸显然也听到了。
    作为护士，当然明白脑外伤患者醒来是个相当大的好消息，于是刘欣雨又听到了一阵啜泣声。
    只是这会儿刘欣雨也没心情再与张红芸多说，匆匆挂断电话，就与杨主任还有两位专家赶往医院。
    张洪亮确实醒了，可见脑室穿刺还是起了作用。
    但是！
    当刘欣雨和杨主任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却发现icu的气氛有些怪，护士和医生的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第生疑，难道所谓的醒了是回光反照？！
    等医生指着匆匆赶到icu门前的刘欣雨等人指给张洪亮的时候，刘欣雨终于答案了！
    第414章 记忆缺失
    张洪亮虽然看着十分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清明的。
    但是他似乎不怎么认得她了，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来了一句：“你是刘叔家的欣雨妹子？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刘欣雨的脑子轰地炸开了，心道坏了，这人脑子出问题了！
    刘欣雨把位置让给杨主任，张洪亮看向杨主任的目光十分陌生，虽然他勉强认出了刘欣雨，却不认得杨主任了。
    刘欣雨与他聊了几句，通过短短的几句对话，不难发现，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好几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