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以为自己还在江南机械厂上班呢。
    对于受伤一事更是没有一点记忆。
    专家也不由皱眉了，头部的撞击伤显然对他的脑部造成了伤害，让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杨主任没想到张洪亮醒来会是这样的状况，系里重点培养的博士居然变成这第个傻模样，让他百感交集又心疼不已，眼眶红了湿了，又不能让张洪亮看到，只能暂时避开。
    可是张洪亮的记忆是出了些问题，但是他的五感却出奇的敏锐，杨主任脸上的异常居然没逃过他的眼睛，盯着杨主任避开的身影问道：“那老头什么人？他认识我？”
    好吧，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干脆点，把他的情况简单地说一说。
    刘欣雨与京城来的专家以及张洪亮的主治医生进行了简短的交流，虽然主治医生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和担心，但是专家却认为可以适当地告诉张洪亮一些他的实际情况，
    “现在已经八六年了，那我岂不是马上要三十岁了，我结婚了吗？有孩子了没有？为什么是你在医院照顾我？我家里人呢？”刘欣雨刚告诉他现在是八六年元旦第二天，张洪亮就抛了一大串问题给她。
    要不是刘欣雨出声阻止，只怕还会有更多的问题。
    面对突然变成好奇宝宝的张洪亮，刘欣雨不由长叹了口气。
    算了，先别告诉他太多，让他先缓缓吧！
    “张大哥，你先别多思多想，先养好身体再说。”面对张洪亮无助的目光，刘欣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他先安静养伤。
    这当然也是专家的建议。
    虽然张洪亮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是身上有不轻的伤势，身体牌虚弱状态，还是先让他休息。
    张洪亮也确实早就乏了，刚才不过是对陌生环境的抗拒和不安才让他硬撑着。
    这会儿见到了刘欣雨这个熟人，耳边是刘欣雨轻柔的声音，心里的不安得到了有效缓解，自然也就撑不住。
    这不，头一歪又昏睡过去了。
    现在这种状况，多睡多休息对他的身体康复有好处，所以大家没再打扰他，而是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听专家与主治医生讨论张洪亮的后续治疗方案。
    张洪亮苏醒之后出现的记忆缺失现象，专家的结论是头部的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的。
    只有淤血慢慢被吸收，错乱或者遗失的记忆才有可能归位。
    虽然张洪亮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但是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危险，所以回到宾馆以后，杨主任也好，刘欣雨也好，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在宾馆用过早饭，坐上南方石化厂安排的车，一行人早早就到了医院。
    张洪亮已经醒了，正躺在icu病房眼巴巴看着门，看到刘欣雨出现在门前，眼睛顿时亮了，显然他一直在等刘欣雨这个熟人的到来。
    刘欣雨在身上罩了件大褂，跟着专家进了icu，关切地看着张洪亮道：“张大哥，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昨天晚上睡得很好。身上觉得怎么样了？头疼不疼？”
    张洪亮咧了咧嘴道：“睡得确实挺好，就是醒来没看到你有些害怕。身上疼，头也疼，我是被车撞了吗？”
    好吧，刚有了些精神，又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
    刘欣雨在病床边坐下，看着专家给张洪亮检查身体，伸出手指问他几个，直问得他有些不耐烦了，才放过他。
    刘欣雨本打算跟着专家和医生离开，却被张洪亮拉住了衣角不让她。
    无奈的刘欣雨在得到医生的允许之下，只得重新在病床边坐下，陪着突然变得孩子气的张洪亮闲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张洪亮带着些许谴责眼神看着刘欣雨道。
    刘欣雨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没听他问自己什么问题啊，让她怎么回答？！
    虽然记忆少了一大块，张洪亮的脑子并没有坏掉，从刘欣雨的表情看出刘欣雨显然已经忘记了他昨天晚上提的问题，顿时很不开心地指责刘欣雨道：“昨天晚上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既然现在都已经是八六年了，我该三十岁了，怎么也得我结婚吧，我妻子呢，为什么不来，难道在家带孩子？或者你就是我妻子？！”
    说到最后这个可能，张洪亮的眼睛更亮了。
    刘欣雨无语地看着张洪亮，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想不到，这个人到三十还没结婚的老男人，记忆缺失之后，却一直执着于老婆孩子！
    他都没结婚，哪里来的妻子又哪里来的孩子！
    刘欣雨摇了摇头道：“张大哥还在读博士，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妻子孩子！只不过与你有些……渊源，张大伯在我办的厂子里当门卫，你突然出事，杨主任找到我，我当然不能不管！放心吧，我给芸芸打了电话，她今天应该能赶到。”
    在读博士？
    他居然考上了博士！
    难怪到了三十岁还没结婚！
    张红芸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与她同来的还有张红霞夫妻。
    姐妹俩透过icu门上小窗看着里面病床上昏睡的张洪亮，听着刘欣雨对张洪亮伤情的介绍，眼泪扑簌簌直流。
    今天杨主任和法务去了南方石化厂，与厂方进行沟通。
    从厂里回来之后又与专家进行了沟通，学校的打算是在张洪亮病情允许的情况下将张洪亮接回京城进行后续的治疗。
    只是张洪亮身上的伤势暂时不宜移动，怎么也得在申城再待五天到一周的时间，待伤势再稳固些才能启程回京城。
    第415章 其实并不是她
    张洪亮既然醒过来了，大致算度过了危险期，第二天上午就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已经在申城煎熬了快一天的张红芸和张红霞夫妻终于可以与张洪亮面对面了。
    “大哥，你可吓死我们了！”张红芸扑到张洪亮的病床前，嘤嘤而泣。
    躺在病床上的张洪亮睁大眼睛看看张红芸，又看看张红霞，然后凝目盯着陈家络看了许久。
    两个妹妹虽然比他记忆中老……哦，大了许多，但是这个与大妹张红霞并肩而立的男人，他好像见过，又觉得有些陌生。
    哎，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不过看年纪，应该是张红霞的老公吧。
    也对，张红霞比他小四岁，二十五、六岁了，农村结婚早，肯定早几年就该结婚了吧。
    “你是大妹夫？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张洪亮没理会张红芸，盯着陈家络道。
    虽然昨天已经从刘欣雨那里听说张洪亮的情况，但是亲眼见证张洪亮不认识陈家络，依然给了张家姐妹极大的冲击。
    别说进来就对着张洪亮嘤嘤而泣的张红芸，这会儿连一向坚强的张红霞也忍不住落泪了。
    陈家络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不过他到底是男人，面对张洪亮询问，坦然一笑道：“我是红霞的丈夫，陈家络，陈家村的。”
    张洪亮皱眉看着陈家络，过了好一会只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陈家宝的堂弟！”
    “对对对，陈家宝是我大伯家的大堂哥。”陈家络连连点头，十分欣喜地看了眼张红霞。
    刘欣雨的眼睛也不由亮了。
    张洪亮能通过陈家络，想起陈家络的堂哥，可见张洪亮的记忆正在开始复苏。
    可是张洪亮除了想起陈家络的大堂哥是谁，似乎没有更多的改变，说来说去都是发生在八、九年以前的事。
    刘欣雨有些丧气，因为张洪亮记忆中的她，其实并不是她！
    算了，现在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张洪亮已经脱离了危险，又有了真正的亲人陪伴，刘欣雨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申城，再说她有自己的工作，学生在等着她进行期末考试前的答疑解惑，设计室等着她回去主持工作，方家庄果蔬园等着她决策新一轮的蔬菜种植……
    不但刘欣雨要走，张红芸也要走。
    她们两个都是有工作的人，请假太久总归不好。
    张红霞夫妻则不同，虽然也在帮民勤包服厂做事，却并不是包服厂的正式职工，只是农闲时从包服厂领些杂活来做补贴家用。
    现在正是冬季农时最闲的时候，家里又有老人照应，完全可以在申城多留些日子。
    大家一番商量之后，学校方面留下杨主任的助理和法务，杨主任与两位专家先回京城。
    等张洪亮的情况再稳定些，再派专人来申城接他回京城。
    “大哥，你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和欣雨姐都得赶回上班，大姐和大姐夫会在这里陪你。等你回京城，学校差不多也该放假了，到时让杨松林留在京城陪你几天！”确定张洪亮只是记忆出现缺失，张红芸的心情明快了许多，把与张红霞夫妻商量结果告诉张洪亮。
    张洪亮一听刘欣雨要走，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了。
    他已经从张红芸那张爱巴拉的小嘴知道了许多他不记得的事情，其中就有他与刘欣雨的关系。
    既然退了亲，刘欣雨依然在他出事以后第一时间从京城赶到申城，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因为退亲而疏远，那么刘欣雨为什么要走呢。
    就不能留下来多陪他几天？
    “张大哥，你要听护士和医生的话安心养伤，争取早日回京城！”刘欣雨来医院与张洪亮道别，看着张洪亮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由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含笑看着张洪亮道。
    张洪亮是真的觉得委屈，比起张红霞和陈家络，在他心里刘欣雨才是那个更亲近更熟悉的人、
    但是刘欣雨为了他已经请了好几天假，再不回去，被单位开除就不好了。
    对了，刘欣雨的工作在京城，她好像是京大的老师……
    他不好将刘欣雨留在身边，那么就让他尽早回到京城，就可以与刘欣雨在一起了。
    张洪亮越想越兴奋，却没有意识到脑子里有了越来越多他与刘欣雨曾经的记忆。
    刘欣雨回到京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第一时间赶到学校。
    “这就回来了？情况如何？”系主任见到刘欣雨自是十分惊讶，他以为刘欣雨这次怎么说也得请一周的假，毕竟杨主任告诉他，张洪亮的情况极为严重。
    刘欣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主任听了很是唏嘘。
    张洪亮是杨主任的长时间门生，甚至可以算是杨主任的关门弟子。
    像张洪亮这样缺失了近十年的记忆，要是找不回来，也不知这些年所受的教育会不会成了一场空。
    面对系主任的问题，刘欣雨才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这几天只顾着张洪亮的身体状况，别说她，大概连杨主任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吧，当然也许杨主任考虑到了，只是没敢直面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人在就是幸运。毕竟当时在操作室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主任抬头看着刘欣雨道。
    也是，那么重的撞击，张洪亮不但活着而且也没傻，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比起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幸运太多了！
    刘欣雨没再纠结，而是问主任这几天的课程安排情况。
    “这是期末考试前的答疑时间安排，我看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按这个课程表去相关的教室进行答疑吧。”主任给了刘欣雨一张答疑课程安排。
    刘欣雨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发现今天晚上就有她的课程安排，便道：“这三天已经叨扰主任了，还是从今天开始吧。”
    主任盯着刘欣雨看了片刻，确定刘欣雨并不是在说漂亮话，也就不再坚持点头道：“行吧，那就从今天开始。”
    答疑课安排在晚上七点到九点，还有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去设计室、心雨童装厂和餐馆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