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师尊。”心魔低下头来,“你为何不猜猜为什么会有我的出现?”
苗柠本能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你先松开我。”
“那可不行。”心魔亲了亲苗柠的之间, 惊得苗柠头皮发麻, “师尊不若想想, 若是应不识进来看见了这一幕会发生什么?”
玄离的心魔, 这是真实的, 不是幻境。
苗柠呼吸又困难起来, 这一次来势汹汹,他捂着心口倒在面前的弟子怀里, 唇色发白。
“师尊……”
心魔的声音在苗柠倒下去那一刻被彻底压制。
玄离声音冰冷,“绝不能,伤害师尊。”
苗柠勉强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弟子,“玄、玄离。”
“师尊!”玄离焦急地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了?”
弟子看起来被吓到了。
苗柠声音很低,“如今, 很难受。”
玄离又是后悔又是自责,“师尊哪里难受?我帮师尊缓解。”
苗柠手指轻轻地指了指外面, “找, 应不识。”
短短四个字说下来却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一样,他的呼吸十分困难。
“好好好, 找仙尊。”玄离把苗柠抱起来,“我们去找仙尊。”
他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苗柠脸上。
苗柠又是好笑又是难受,他道,“别哭,又不是你的错。”
就是他的错,师尊根本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被师尊起了旖念,所以才会有了心魔的诞生。
师尊如今还在安慰他,他真是个混蛋。
但是师尊安慰他了,他不能哭,他是成熟的男人了,怎么能在师尊面前哭呢?
但是师尊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也见过他胆小懦弱和哭泣的样子,他只是又在师尊面前哭了而已。
苗柠无奈的想,他现在是越来越受不得刺激了,若是以前的他,别说这样的一个心魔,就是再来两个他也不惧。
如今……也不是怕,是他的身体在反应着。
真的像脆弱的瓷器一样了……
偏巧今日应不识的灵识没有覆盖云顶山,玄离带着苗柠找到应不识的时候,应不识正在熬药。
见到苗柠的模样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划破了手腕给苗柠喂血。
玄离在一旁红着眼,沙哑道,“仙尊,都是弟子的错,弟子愿领责罚。”
“那就去司教堂领罚吧。”应不识淡淡道,“你若是无法压制自己的心魔,便只能离开归墟宗,避免给柠柠带来危险。”
玄离一顿,应不识知道他有心魔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离开归墟宗……那怎么行?
他不能离开归墟宗。
“你若是不想离开,那就把你那个心魔好好的管好。”应不识道,“我不想柠柠难过,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得那么明白,但是你应该懂。”
玄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道,“我明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珍惜你百年来的名声。”
玄离闭了闭眼。
他不在乎自己的什么名声,但是他却在意苗柠的名声。
师徒不伦,并且苗柠有道侣,说出去,别人又会如何看待苗柠呢?
他一定要压制着自己的心魔,他会把心魔炼化,绝对不会让这个心魔给苗柠带来危险。
“是吗?”心魔又笑起来,“就算是炼化了我,你没有得到师尊,还会有下一个心魔。”
“你方才差一点就吓到了师尊。”玄离冷冷道,“我绝不会留你。”
心魔对刚才的事也有后怕,但是他偏不如玄离意,只笑道,“那我们便试试看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看看你的身体到底会不会背叛你的意志。”
……
苗柠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下意识抓住了应不识的手。
“柠柠?”应不识轻声叫道,“怎么了?”
“我喝的……是你的血?”苗柠喃喃着,“我在以你的血续命吗?”
“……”
应不识笑了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柠柠,你不适的时候需要我的血帮你缓解一下而已。”
“不是的。”
苗柠忽然就想起来幻境里的玄离说以至阳之人的血续命这事,一个幻境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呢?幻境是由应不识的执念所生,那么幻境自然知道这件事,幻境里的玄离也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他摸了一下嘴唇,唇畔的血渍很明显。
苗柠愣了许久才喃喃道,“我现在……算什么啊?”
他现在……还是人吗?还算人吗?
或者只是靠着血活下去的行尸走肉而已。
“柠柠。”应不识握紧苗柠的手,“只是生病了而已,只是需要一点点血而已,这点血我有的。”
苗柠闭上眼,有些无力,“你日日给我放血吗?”
“这点血并不会影响什么,你看我,我很好对不对?”应不识把苗柠拥入怀中,“柠柠,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你,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这个好吗?”
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可是血,日日都需要的血。
“肯定、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苗柠脸色苍白,“我不想要你的血。”
“只是一点血而已……”
“一滴血我都不想要。”
应不识张了张嘴,最终低声道,“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能做。”
只是一点血而已,就算苗柠需要他全部的修为他可以给,要他的命也没关系。
这一百年没有苗柠的日子他不想再体验了。
他……只要苗柠在身边就好。
没有苗柠,应不识也不是应不识,而是一具躯壳。
苗柠抬起头,磕磕绊绊地去亲应不识,他亲到了,唇又被磕得不舒服。
应不识捧着苗柠的脸轻声说,“只要柠柠不离开我身边……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苗柠勉强笑了一声,他搂上应不识的肩,低声说,“我们离开归墟宗,去找别的办法。”
他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
“好。”应不识道,“但是柠柠要答应我,在找到别的办法之前,你还是要我的血。”
苗柠迟疑了一下。
应不识又道,“这样,才能保证你的身体能撑下去。”
对上应不识温柔包容的目光,苗柠轻轻地点了点头。
应不识露出几分笑意来,他抱着苗柠,心头却很清楚,这一百年间,他翻遍了九州所有古籍和秘法,都没能找到除了血祭之外别的方法。
甚至这个方法,还是他在禁书上找到的。
但是没关系,无论做什么,他总是和苗柠在一起的。
……
苗柠又做了个梦。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没有醒来。
他只能听见有一个声音说,你本来就不该活着,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应不识和玄离。
什么主角?什么本就不该活着。
“白月光要死了触及不到才叫白月光,活着能碰到的人怎么叫白月光呢?”那个声音透着无悲无喜的味道,“现在你知道了自己需要靠应不识的血才能活下来,难道你不觉得对不起他吗?你不应该离开他吗?”
离开……应不识吗?
“离开他,把云顶山留给玄离和应不识,他们才该产生一段旁人无法插入的纠葛。你看你现在,如同废人一般,你要拉着应不识和你一起死吗?”
苗柠抱紧了膝盖试图抵抗着那个声音,他才没有想应不识和他一起死,他只是想和应不识在一起。
应不识和玄离也不可能产生什么纠葛,这个声音……难道他也产生了心魔吗?
“柠柠,醒醒。”应不识的声音很轻,“出这么多汗,可是做噩梦了。”
苗柠能听见应不识的声音,可是他醒不过来,睁开眼睛也动不了。
那个声音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重复着,“离开应不识,放应不识一条生路,让应不识和玄离重回轨道。”
才不!
绝不!
他用力地挣脱了束缚,气喘吁吁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上方。
应不识正替他擦汗,见苗柠的目光仓惶,应不识手一顿,把苗柠扶起来,“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