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时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杀进总决赛,他的对手正是朱里奥。
比赛已经开始一会儿了,解说员正在介绍当下情况:“简意时真不愧是花剑贵公子,姿态优美却攻势凌厉,速度还极快,太好了,他又拿下一分!”
林锦瑟紧捏着手机,掌心里汗津津的,看到他以极快的速度、极凌厉的攻势拿下一分,她差点没激动得跳了起来。
“简意时今天这场比赛思路比较清晰,战术也比较有针对性,看来他一定非常用心地研究过朱里奥。朱里奥的教练喊了暂停,看来是沉不住气了。”解说员说。
这时镜头给到了朱里奥和他的教练。
朱里奥脱下了头盔,露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眼睛深邃湛蓝,十分英俊。
而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就是他的教练了,女人是东方脸孔,一头乌发扎成低马尾,额头光洁,面容姣好,尤其那双眼睛,细长微挑,是极为漂亮的桃花眼,不笑也似带着笑意。
她的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实际她已经年近五十了。
“朱里奥的教练,江芷兰,老一些的击剑爱好者可能都认识。她也曾是我国击剑运动员,曾拿过女子花剑奥运金牌,世界级的击剑比赛金牌也是拿到手软。但她35岁因伤退役,退役后在国家击剑队里担任教练,后来辞职去了意大利,与意大利击剑运动员安东尼喜结连理,安东尼就是朱里奥的父亲……”解说员对江芷兰还颇为了解,利用着暂停的这点时间娓娓道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简意时是江芷兰的亲生儿子。
江芷兰递给朱里奥一瓶矿泉水,然后拿着毛巾,快速地帮他擦去脸上、额头上的汗,边擦边给他进行战略分析。
江芷兰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外籍男人,跟朱里奥一样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满脸的络腮胡,深目高鼻,想必是江芷兰的现任丈夫,朱里奥的父亲。
他拿着一把中国纸扇,在一旁给俩人扇风。
镜头再一转,转到了对面的简意时身上。
他亦是满头大汗,乌黑的短发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眼睛却一直望着对面的方向,漆黑深邃的眼眸好似深海般藏着复杂难明的情绪,隐隐地,他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光在闪动。
他身边也围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教练,教练的嘴在不停地动,似乎是在叮嘱着什么。
他身旁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有些眼熟,林锦瑟很快就想起了,应是他师妹,张媛媛。
张媛媛递给简意时一瓶水,他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喝完,他抬手,用手臂擦了下嘴角边的水,同时手肘高抬擦了下眼角的位置。
张媛媛举着毛巾要帮他擦汗,他一偏头,躲开了,他从教练手中拿了一条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林锦瑟心里十分难受,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揪扯似的,她替简意时难受。
自己的母亲近在眼前,可她的眼里没有他,只有她的学生、她的继子,她还教授着对方怎么打败自己的儿子。这怎么不令人难过心酸。
她真的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抱住他,安慰他,拍拍他的背。
“锦瑟,该你上场了!”林锦瑟正红了眼圈,有同伴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锦瑟只得摁灭了手机,放进柜子里,迅速调整好情绪和状态,跟着同伴们去做候场。
“阿时,加油啊!”林锦瑟在心里默默地道。
表演时,林锦瑟惦记着简意时的比赛,注意力有点不集中,险些踩错了节奏。
好在她平时基本功扎实,又练习得极熟,一瞬间的就反应过来,立刻就纠正了过来,同伴们都没有觉察出来。观看表演的人就更没有发觉了。
林锦瑟表演完,跟着姐妹们下到后台,就被化妆师抓走了。
她还有一个独舞,需要换妆容、妆发和服装。
就这样,等她表演完独舞,已经过去1个小时了。
林锦瑟再次回到后台休息室,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赶快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么久的时间,男子花剑决赛肯定早就结束了。
她赶忙直接打了电话给董丽莎,过了好一会儿,董丽莎才接通电话。
“莎莎,结果怎么样?”林锦瑟焦急紧张地问。
董丽莎叹口气,“输了。亚军。”
林锦瑟愣了下,心口一痛,像被人打了一拳般,又闷又痛,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总觉得他一定能赢的。
“教练说,他此前训练量太大,加上他手腕受了点伤,到最后一节,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董丽莎很遗憾地道。
林锦瑟惊道:“手腕受伤?”
“嗯,我听教练说,他的手腕应该是受些外伤,加上归队后训练量太大了,比赛前他的状态都不太好。这一次能拿到亚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董丽莎说。
林锦瑟的心又惊又痛,他的手腕外伤,难道是上次为了救人阻挡单车时弄伤的吗?
“那他现在人呢?状态怎么样?”林锦瑟又问。
董丽莎:“不知道呢,没看到他,不说了,我得去关注女子组的了。”
林锦瑟只好挂了电话。
她又赶紧给罗文涛打了个电话,了解到他们刚跟教练和他的队友们分开。
“阿时比赛完就一直不说话,我们要带他去吃饭他也不去,他现在要回酒店,让我们不要管他。”罗文涛小声说。
“你能让阿时接下电话吗?”林锦瑟说。
罗文涛立刻大声道:“阿时,是仙女姐姐,她想和你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也没动静,林锦瑟试探地叫了声:“阿时?”
听到林锦瑟温柔的一声低唤,简意时的胸腔就微微地一紧,眼眶莫名其妙地就热涨起来,他低低“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锦瑟柔声问。
简意时低声说:“队里还要在这边进行一周的交流活动。”
林锦瑟轻轻“哦”了一声,低声呢喃了句,“还有这么久啊。”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但简意时还是听清了,他低落到谷底的心情才稍微有所回升。
“姐姐,你能来找我吗?”简意时忽然提高了嗓音,问。
林锦瑟一愣,去找他,去巴黎找他吗?可是她还有工作呀。
“可我明天还有演出。”林锦瑟低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到简意时低落无力还带着自嘲戏谑般的声音,“嗯。当我没说吧。”
这时有粉丝跑到后台来找林锦瑟签字,她便只好道:“阿时,你好好跟文涛他们去吃饭,好吗?不要让我担心。”
隔了一会儿,林锦瑟听到他轻轻地说了声“好”。
第45章
林锦瑟挂了电话, 转过身来,朝面前的小女孩微微一笑,“你也喜欢跳舞呀?”
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她是个残疾人,坐在轮椅上, 她的一只腿从膝盖处被截肢了。
“嗯,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舞蹈家。”小女孩也微笑地说。
站在小女孩身后,给小女孩推轮椅的妈妈说话了:“她从小就活泼好动,最喜欢跟着音乐蹦蹦跳跳, 她4岁的时候我就送她去学跳舞,她果然很喜欢, 小小年纪一点也不怕吃苦,也拿了好多奖回来。但是去年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一条腿, 我们都跟她说, 她跳不了舞了, 可她说她可以,哪怕坐在轮椅上她要跳下去……”
妈妈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哽咽,眼泪也淌了下来。
“妈妈, 你别伤心,我只是没有了一条腿, 我拄着拐杖还可以走路, 还有人比我更惨的呢, 两条腿都失去了。”小女孩拍拍妈妈的手,安慰道。
小女孩把腿上的鲜花抱起, 举到林锦瑟面前,“姐姐, 这是送你的花。你跳的那支独舞真美,让我感受到了希望。我一定会坚持我的梦想的,我一定会继续跳舞的,哪怕只有一条腿。”
林锦瑟跳的那只独舞,是她自己编的舞,舞蹈名就叫希望,讲述的就是一个失明的女孩在黑暗中探索,在绝望中抗争,迎来光明与希望的故事。
林锦瑟接过鲜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姐姐相信你,你真勇敢!”
小女孩笑着道:“姐姐也是,喜欢什么就去做,喜欢什么人就去追!”
林锦瑟一愣,不晓得她为何这样说。
小女孩却朝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然后和她挥了挥手,小女孩的妈妈就推着轮椅带她离开了这里。
林锦瑟愣了半晌了,反应过来,她刚才大概是听到她的通话了。
林锦瑟摇头失笑,他毕竟是阿时啊,是她看作弟弟般的阿时啊,她只是像关心弟弟那般关心他而已。可真的是如此吗?似乎不仅仅如此吧?
林锦瑟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林锦瑟换好了衣服,跟一些熟识的人告了别,离开了大剧院,打了张车回家。
在车上,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霓虹闪烁的街景,耳畔总回想着简意时满是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姐姐,你能来找我吗?”以及他低落失望的“当我没说吧”的声音。
就像个魔咒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不停地在耳畔反复播放。
林锦瑟烦恼极了,使劲地摇了摇头,又蜷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姑娘,你没事吧?”出租车师傅问。
林锦瑟抬眸,对上后视镜里出租车师傅忧心的眼神,朝他微微一笑,“没事。”
“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师傅又问。
林锦瑟点点头,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想听听别人的看法,问:“师傅,如果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他现在处在最低谷且非常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会抛开工作,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吗?”
师傅笑着道:“如果我还年轻的话,我可能不会去找她,我觉得赚钱和工作更重要,没有了钱和工作,怎么能给心爱的人好的生活呢……”
林锦瑟点点头表示赞同,可师傅话锋一转,又道:“但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反倒觉得工作和赚钱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在那个人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他身边,这一定会成为我一生中的悔恨。”
林锦瑟不由得陷入沉思,司机师傅的话令她醍醐灌顶。
明天的那场表演就非她不可吗?而简意时此时此刻也非她不可吗?
林锦瑟立即给团领导打了电话,找了个借口,就说自己在今晚演出做跳跃动作的时候,扭到了脚踝,想请几天假休息一下,明天的演出请团里安排人顶替她的位置。
团领导当即同意了,还批给她一周的假,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林锦瑟是他们团的台柱子,受伤了那还了得,明天的演出又不是什么重要演出。
林锦瑟马上又在网上订了张飞巴黎的最近的航班,明天中午的航班。
回家后,林锦瑟收拾好了行李,去林朗山的房间专程跟他说了简意时在世锦赛上失利,只拿到亚军的事,又说了自己买了机票打算去找他的事。
林朗山在家也关注了那场比赛,也感到非常惋惜,也很支持她,“胜败乃兵家常事,阿时啊还是一路走得太顺了,难免失落,你好好陪陪他,劝劝他,路还很长,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夺冠。”
林锦瑟点点头,叮嘱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要打电话告诉她,没说简意时和他妈妈的事情。
第二日,林锦瑟坐了12小时的飞机抵达了巴黎。
巴黎和国内时差为6个多小时,林锦瑟从机场出来,发现巴黎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晚霞将天空染成动人的瑟红色。
董丽莎租了辆车,开着车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