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也急忙冲他们摇头,显然没找对人,但电话号码是对的。
黎旭示意他先应付着,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老钱就说:“我找宋老板,这不是他的大哥大吗?”
“哦,你找我们老板啊,他回老家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老钱为难地看看顾平安又看看黎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平安在纸上写了依计行事,他这才跟那边说:“就是上次我跟宋老板说的黑熊仔嘛,不知道他还要不要。”
那边嗓门更大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老钱对吧,要,要!怎么能不要呢,你只要能弄来,我们都要!”
老钱也听出对方是谁了,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顾平安马上明白了,这就是他之前说的痦子男。
虽然没找到宋老板,但能抓到一个主干,总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更何况这个痦子男曾经在大剧院附近出现过,很可能跟老古安全绳被换有关。
她让老钱先问清楚,发现只痦子男一个人在省城,就干脆让老钱说自己正在商场外闲逛,约痦子男吃饭。
老钱倒也很会随机应变:“谢老板,我们今天没表演,正在外边逛呢,想买点土特产,既然你也在这附近,那一起吃顿饭吧!”
姓谢的痦子男显然不是老板,别人一称他老板,他就美的找不着北,欣然答应下来!
居然还主动道:“我看商场左边有个地锅鸡,好像刚开张,要不就去他家!”
老钱赶紧答应下来,等他们在地锅鸡门口把人等到,痦子男胳膊底下夹着大哥大,优哉游哉的,还指着顾平安说:“老钱?新泡的妞吗?这么漂亮,你也太厉害了!”
顾平安凉凉一笑,老钱缩缩脖子不敢说话,黎旭拉住痦子男的胳膊:“你这是什么眼神?走吧,地锅鸡不好吃,我请你吃盒饭!”
不知是顾平安很有攻击性的笑容太有震慑力,还是黎旭不经意间露出的手铐吓到痦子男了,他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被他们带到车上。
等到车上他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警察?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倒卖黑熊,是老钱主动联系我的。嗯不对,这不是我的大哥大,是我老板的,你们抓错人了吧。”
顾平安问他:“那你老板呢?”
“他有事急着去办,没在省城啊。”
黎旭皱眉:“你刚还在电话里说他回老家了,现在又说他有急事去办?到底哪句是真话。”
“就是回老家有急事要办啊!”痦子男说完后又开始喊冤,“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你们抓我干什么?”
顾平安指了指老钱:“他刚被抓时跟你一样喜欢喊冤,浪费我们太多时间,我们现在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你说怎么办吧?”
她说这话时眼神戏谑,“对了,听说你们喜欢把人装在乌龟壳子里,当保龄球来打?你能不能给我们模仿一下?”
顾平安似乎想到了特别好的主意,转头跟黎旭说:“黎队,要不咱们让他把老钱说的那些事情都演示一遍吧,让咱们看看都有哪些是违法行为。”
黎旭知道顾平安是在吓唬痦子男,也笑着点头:“好主意,确实可以试一试。”
痦子男见两人相视对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真就吓坏了:“不用了吧,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装进龟壳的人,哪有那么大的龟壳?”
顾平安把那本画报摔到他脸上:“你们那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还少吗?都说物以稀为贵,你们是借着观众的猎奇心理,来赚钱对吗?我让你演示一遍有什么错?这又不是严刑逼供,你着什么急呀。”
痦子男脸拉得老长:“我在我们团里也就是干点杂事,其他的真不知道。”
黎旭问他:“你有没有去过老钱的马戏团?”
不等痦子男开口,顾平安就冷笑道:“幸亏有人看到你,不然估计你又要抵赖了!”
痦子男刚要否认,听见她的话不免又含糊起来,他去马戏团的时候,有人看到他了吗?
见他紧张起来,顾平安却不再问了,收了他的身份证件,跟黎旭直接把他带到了分局的审讯室里。
这一路上痦子男谢伟各种寻思,越想越担心,人家能这么快找到他,肯定是老钱什么都招了。
等到审讯室,顾平安才问:“谢伟,你是老实交代,还是让我们去把见过你的人找出来,你们两个对峙?”
确实有人在大剧院附近见过他,但那是在饭馆里,并不是在马戏团表演现场,可顾平安说得含糊,谢伟一时也分不清,他更紧张了,面前的两个警察好像已经胜券在握,尤其是那个女警察,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屑,好像就专等着他撒谎,然后戳穿他。
谢伟苦着脸道:“我确实去过他们团里,但我没干别的,我就是去找老谢的!”
顾平安无奈看着他,“谢伟,你也跟挤牙膏一样,问一句说一句对吧?老古是怎么死的?那段安全绳是怎么回事?真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吗?”
黎旭把装在证物袋里的安全绳扔在桌上,谢伟脸色难看,但还是不肯承认,“就算你们看到我去马戏团了,也看到我换安全绳了吗?凭什么说跟我有关系?”
顾平安笑了:“你反应还真够快的啊!我说安全绳是被换了吗?你要是真的对这事一点也不知情,看到断裂的安全绳,肯定会问是怎么回事,或者说这不是你割断的。你直接承认这段安全绳是被换了,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谢伟差点被自己蠢哭,“我……你们问我安全绳怎么回事,我当然以为是被换了啊。但跟我绝对没有半点关系,我在我们团也是打杂的,我干吗跑到人家团里去搞事?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要乱说。”
黎旭指指那段安全绳:“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一段绳子放进这种袋子里吗?”
谢伟愣住,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又道:“我们是怕自己的指纹印到上面,会干扰查案。”
一听这话,谢伟摆在桌上的手马上缩到了膝上,然后他也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明显了,他大概被自己接连的反应蠢哭了,不由苦笑起来。
顾平安马上攻心:“别说你们这种草台班子,就是夫妻大难来了也是各自飞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都坐到审讯室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是你自己想害死老古?”
谢伟忙摆手:“没有,我跟他又没仇没怨的,我为什么要害他?”
“那是谁指使你的?”顾平安直接跳过了是不是,干脆地问他是谁指使的。
谢伟也不再挣扎,苦笑道:“是我们老板!可我也没干别的,那段绳子很结实,我就是把绳子给换了,给老古个教训。”
黎旭问:“你说的老板是宋春明吗?”
谢伟点头:“没错。”
顾平安却皱眉,“你跟老钱都说要给老古个教训,他到底干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是得罪了我们宋老板。”
顾平安看他眼神闪烁,就道:“没抓到宋老板前,你说出来属于立功表现,等抓到你们老板后,你再想说可就没机会了。”
谢伟哭丧着脸:“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们老板特别神通广大,反正我听他的就行,其他事我们也不会多问。”
黎旭看他不像在撒谎,就又问道:“你们的团现在在哪儿?”
“就在红树洼镇,后天在那边有个表演。”
顾平安以为他在这个问题上肯定会推诿,可能会说他们的团经常四处跑,没个固定的地方,哪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招了。
她皱眉看着谢伟:“领我们去你们团看看,怎么样?”
谢伟居然马上点头:“好啊!警察同志,我也不知道宋老板为什么要对付老古,但我们团真的没问题,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答应得太痛快了,以至于顾平安开始怀疑这是个圈套。
黎旭笑道:“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给警察下套吧。”
顾平安也觉得没这么嚣张的犯罪分子,可她却还是有些担心:“谢伟说宋老板特别神通广大,他不会推算出咱们会找去他们团,早早做了处理吧?我怀疑咱们去了,既见不到美艳蜘蛛精,也见不到乌龟人!”
冯队长说:“好不容易知道地点了,赶紧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也对!”顾平安叹口气,跟黎旭一起带上谢伟去了红树林镇。
这个镇离省城不算远,以前是以红树林为名,现在路两边种的都是果树,顾平安坐在车上,抽空赏赏景。
却听谢伟在后座上唉声叹气,“警察同志,我这不算杀人吧,谁也没想到老古会死啊。”
顾平安疑惑道:“那种高空表演,你把他的安全绳换了,还说他不会死?骗鬼呢?要不你也去表演一个,我们把你的安全绳也换了?”
谢伟苦着脸道:“他们都说他走钢丝从来没失误过,他不失误不就出不了事了吗?”
顾平安皱眉:“难道你不知道老钱会把欢欢放出去给老古捣乱?”
“那不是个意外吗?”谢伟瞪着俩大眼说,“反正我只把绳子给换了,又不是我让他摔下来的,我也没把绳子给割了!我这肯定不算杀人啊!”
顾平安跟黎旭不由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宋老板可真了不得,同时设计两个意外,就算被查到,两人也只能说是过失致人死亡。
再说当时要不是他们在现场,根本没人会查,这事就彻底被当作意外蒙混过关了。
第213章 马戏团的猴子10
◎显然他们确实被下套了◎
红树林镇很快就到了, 冯队长已经通知了当地的民警,他们正开着警车等在镇子口。
要下车时,谢伟看起来有些慌, “警察同志,我们团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怎么还叫了这么多警察?”
顾平安笑道:“你们团里有各种动物对吧,万一趁乱跑了, 不得有人帮忙抓吗?再说不过是两辆警车, 能有多少人?”
当地的派出所一共来了七个人, 带队队长姓郝, 四十来岁, 一笑很亲切,他跟黎旭打过招呼,又看顾平安:“昨天刚听人提过顾警官,没想到这么年轻。”
顾平安一愣,没想到自己来省城才几天时间, 已经有人在议论自己了,“哦?说我什么了?”
郝队长笑道:“当然是说你厉害了,幺二八案当时谁不知道,没想到居然还能翻案!”
顾平安谦虚几句, 黎旭却又夸道:“这案子也是她发现了端倪,要不是她让人把画报找来, 我们可能不会深入调查。”
他说着把那份画报递给郝队长。
郝队长一看就愣住了, “我的天哪,还有这种表演?必须得查啊, 就在我们红树林镇吗?”
顾平安指指谢伟, “他说明天这个团在这里有演出, 是镇上联系的吗?”
一般大型演出,观众特别多的情况下,都要提前跟派出所报备才行,所以顾平安才有此疑问。
郝队长却摇头:“没听说啊,我们派出所就在镇上!我们镇人口能顶半个县了,还有两个中小企业,小规模的演出没报备也正常。”
他上了顾平安他们的车,一起朝着谢伟指的方向走。
郝队长原以为是那两家企业联系的表演团,哪想到谢伟居然把人带到了镇子西边的一位个体户家里。
郝队长惊讶道:“这是私人请的马戏团?这得花多少钱?”
谢伟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团挺小的,其实也没多少人,什么活儿都接,才能赚钱嘛。”
三辆车过来,不等他们去敲门,这家主人已经迎出来了,“郝队长,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车,怎么了?镇上出什么事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说话。”
这人显然跟郝队长很熟,郝队长给顾平安和黎旭介绍道:“这位李老板是开服装加工店的,就是给人们做成衣,还做被褥窗帘,别看摊子小,但一年也不少赚。”
李老板目测有五十多岁,已经半秃了,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跟人家那开厂子的可没法比,我这就是小打小闹。这两位是?”
郝队长只说是省里来的人,然后又接着问他:“听说你请了个马戏团?这是有什么事要庆祝?”
李老板嘻嘻笑道:“没,我老子这不是老年痴呆了,总爱闹腾嘛?他说临死前想着热闹热闹。不过我请的也算不上马戏团,就是白事上请过来热闹热闹的戏班子。”
顾平安不由皱眉,有畸形秀的马戏团变成了丧葬团?这怕是不对吧?
她转头看谢伟,见他也正往李老板后面的院子里瞅,不过看他的表情,他对自己的团被说成丧葬团并不奇怪。
谢伟见顾平安看他,马上道:“你看我说了吧,我们就是一个正常的团,可能因为什么活儿都接,挤了别人的生意,被人造谣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