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别过去,也别出声。”
“可是师姐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要晋级了。”云时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心中十分忐忑。
晋级?这种时候?
一听见这个回答,周围人都愣了一下。可仔细一瞧,似乎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不过,这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她不是才升上练气六层没多久么?难不成是之前的消息有误?
众人纷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随着李拾月打坐的时间越来越长,四周的灵气波动也越来越明显。
那动静,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好家伙,还真是晋级……”
“刚打完就晋级,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路云那家伙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得吐血。”
“这动静,很难不知道吧?”
“嘘,还是少说这种话吧,当心被人听见。”
“怕什么,实话实话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路云的天赋也不差,明年应该是直接进筑基组了吧?”
“可惜了,心心念念了两三年,他怕是再也没机会拿下练气组的魁首了。”
……
关于外界的争议,李拾月全然无知。
此时此刻,她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
山间的清风、湿润的大地、流动的泉水、掠过天际的群鸟。
那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一株小草。
微风卷动她的腰肢,雨露亲吻她的额头,鸟兽在她身畔停息……
她感知着此方天地,也身在其中。
随着心法飞速运转,那种玄妙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丹田中凝集的灵力也越来越多,竟是隐隐临近突破的边界!
“不要停下!”
周长老厉声呵道。
李拾月紧紧咬着唇,眉头也紧锁着,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知不觉间,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
是血的味道。
但她此时根本顾不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灰暗的识海中慢慢有了颜色,贫瘠的山峦上多了一抹绿意,陡峭的山崖上也开出了花。
与此同时,她身上那些皮肉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终于,在某个瞬间——
“练气七层!”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惹得青山峰众人怒目而视!
扰人晋级,天打雷劈!
“……怕什么,这不已经晋级了吗。”那人小声嘟囔道,企图为自己挽回几分面子。
可没想到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旁边又有另一道声音错愕地说:“等等,好像还没结束!”
没结束?
众人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片刻以后才意识到周围的灵气波动竟然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
狂风平地起,惊鸟各处飞。
无数灵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风暴,吹得众人体内的灵力也跟着躁动起来,不少人反应慢了半拍,险些被带偏。
而在那风暴正中央,清瘦的少女闭目而坐,背脊直直地挺立着,像是静卧幽谷溪畔的君子兰,又像是扎根于山巅的一株小松,枝干虽然还未长成,却已然能窥见日后亭亭如盖之势。
八层、九层……
那一瞬间,仿佛是打开了大坝上的泄水闸似的,无数灵力争先恐后地涌向她,不过瞬间的功夫,修为噌噌飞涨!
“你们快看天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抬头望天上瞧去。
只见那碧空之上,天光垂落,祥云聚拢,百鸟纷飞,礼乐齐鸣,好一派祥瑞之兆!
“这是……”
众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如此动静,就连一旁的周长老也略有些惊讶。
越级晋升虽然少见,但此前几十年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当年的江淮声便是其中之一。
可像现在一口气冲击筑基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散落的天光亲吻着少女的脸庞,将她的轮廓也勾勒成淡淡的金色,宛若薄纱胧月,如梦似幻。
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共同等待着见证奇迹的那一瞬间。
一刻钟。两刻钟。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舍得挪步。
……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的灵气波动却在某个瞬间忽然变得平和起来。
小豆丁心头莫名一紧,隐隐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抓紧了云时的手。
“师兄……”
“别怕,师兄在。”
云时也不知道此时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紧紧回握住小豆丁的手,以此来掩饰心中的忐忑。
可惜不好的预感最终还是应验了。
约莫半柱香之后,狂风慢慢平息,天光逐渐变得暗淡,头顶的祥云悄无声息地散去,盘旋的鸟兽也各自归林。
光影流转,不过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一切全部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全场一片死寂。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拾月终于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黑色的眼眸中并无太多波澜。
她清楚地知道——
筑基,失败了。
第135章 ◎你不必成为任何人。◎
入夜。
青山峰。
新月倒悬,星子闪烁。
一道单薄的身影披着夜幕,安静地坐在屋脊之上,微风吹动她的发丝,也搅动她眼中倒映的点点星河。
树下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衬得檐上越发冷清,少女沉默地注视着头顶的夜空,任由思绪在天地间徜徉。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丝响动。
她回过头,却见一道熟悉身影踩着月光飞上屋檐。
紧接着便十分自然地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坛像是灵酒一样的东西。
李拾月愣了一下。
“师叔?”
“嗯。”
明黛应了一声,但似乎并没有要同她聊天的想法,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开了酒,灌了一大口,而后惬意地眯起眼,打了个酒嗝。
那潇洒的样子,倒像是正巧碰上了似的。
可青山峰上明明有这么多屋子,怎么可能正好就登上了同一个屋檐?
明黛的目的,显而易见。
李拾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主动道:“……时候也不早了,明日还有比试,我先下去了。师叔也早些休息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明黛却将她留了下来:“急什么,陪我坐一会儿。难得今晚月色不错,放松放松也好。”
“……”
李拾月抬头看了眼天上那轮瘦得可怜的弦月,实在没办法说出附和的话。
不过她还是留了下来。
虽说师叔实力高强,但这到底是在屋顶上,她怕师叔一会儿喝多了,不小心从这摔下去。
像是听见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明黛忽然抬手冲她晃了晃手里的小酒坛,“要来点么?”
她笑眯眯地说:“这可是我从你师叔祖那抢来的好东西,外面可买不到。”
李拾月连忙摇头。
她可不会喝酒。
明黛却不由分说地将那酒坛子递进她怀里,怂恿道:“试试,就当是庆祝。放心喝,有师叔在呢,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李拾月:“……”
就是因为您这么说,才更让人放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