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船:“董事会成员,叫卢横全,也盯着呢。邵永真正的工作和在公司挂的职务明显不一致,除了上司约见,他平时根本不会在公司出现。”
游判:“便衣那边如何了?”
“唉。”李船叹气,“他跟着迟寄到海边咖啡厅,一直盯着门口呢,不知道怎么人就不见了,他也很愧疚。”
游判迅速转动方向盘,“回来再处分他。监控看得如何?”
“信息科还在查......哎,有了!”李船盯着屏幕,“下午三点二十八分,运货车抵达咖啡店后厨,这时有员工出来帮忙搬运货物,我们放大画面发现了一个未穿工作服的男人!”
“面部识别!和你发来的照片一致!是邵永没错!好哇,他肯定提前来这里踩过点,知道这家店每天固定上货的时间,他还特意换了件外套,戴上了棒球帽,混在搬货的人群里,不专心盯着还真看不见他。老大!他手里拉了个行李箱!”
游判心脏猛地沉下:“迟寄肯定在箱子里,他要带人去隐蔽的地方解决。”
李船紧张道:“他想去哪?!”
大脑飞速转动,游判沉声道:“就在海边。”
“海边?”李船惊讶,“可这片海湾人气很高,就连晚上也有游客在沙滩上聚集,他不可能在这里动手啊。”
“所以他会沿着海湾,到东边那处没有开发的地方去。”游判说,“他提前来咖啡厅踩点,说明是他向迟寄提出的来这家店里,那么他计划的杀人地点肯定离不开大海。尸体抛入海中最稳妥,只要警方找不到尸体,伪装成自杀就方便多了。”
“迟寄丧失新婚丈夫,悲痛投海,理由相当充分。”
“那老大,我现在就调人马过去,在哪和你汇合?”
“不必汇合,我已经快到海边了。”
“老大!”李船惊呼,“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游判冷静地直视前方:“对方只有一个人,危险性并不高,现在情况紧急,一秒钟都不能再耽搁,我早到一分钟迟寄就会有更多幸存的可能。”
李船听令:“好的老大!”
结束通话,游判才在安静的车厢内感受到自己奔突的心跳,战栗耸动出没顶的恐惧感,一次深呼吸,竭力维持镇定。
弯道一转,海岸终于近在眼前。
......
迟寄从起伏的眩晕中清醒。
周身无比酸痛,下意识想要舒展身体,很快被四周的硬物禁锢了。迟寄艰难地移动视线,用手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摸索。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箱子内,一七九的身高加上手长脚长,蜷缩得很难受。外套不知去了哪,身上只剩下一件内搭毛衣,身下微簸,耳边有呼啸的动静,他能肯定自己在一辆行驶的车上。
记忆慢慢回溯,想起来邵永不慎将咖啡溅到了他衣服上,在洗手间清理的时候,有人从背后迷晕了他。镜子里映出的是邵永的脸。
所以是他绑了自己?
为什么?
正当迟寄思索原因时,身下一耸,车子停了。
一阵窸窣响动之后,有人猛地掀开了行李箱。迟寄眼睛畏光眯起来,听得对方说:“药效差不多,也该醒了。”
迟寄终于看清,来人果真是邵永!
“你......”
邵永未多言语,抓了他手臂就将人从行李箱扯出来。迟寄因残留的药物而身体发软,只能任他摆弄。
“邵永,你干什么......”
被扯得跌跌撞撞,迟寄只能看到邵永冷硬的侧脸,他见对方依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便举目观察四周。
还是在那片海,只是已经到了远离城区的地方,四下无灯无人,只有树影在月光下婆娑。
今日无雪,但凛冬寒风刺骨,没有外套保暖,迟寄在风中走了一会儿就全身冰凉。四肢发麻发硬,恍惚间钳制手臂的力道一重,将他摔向地面。
手掌陷入湿润的细沙里,努力了很久还是没能攒出起身的力气,他仓皇抬头。
“别费力了,这药要二十四小时后才会失效。”邵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站在黑夜里无情地说。
“你是......帕德的人......”在这时,迟寄隐隐猜到了来龙去脉。
“还好我在警方查到帕德之前就接近了你。”邵永笑着拧动脖子,从腰后摸出一把枪,最后打量着迟寄,“这么漂亮的脸,可惜了。”
海浪卷来,把迟寄拍得摇摇欲坠,冷得失去知觉的双手麻木地撑着地面,脸在夜色中白得惊心,他狼狈地喘息着,目光却沉静地望着邵永。
邵永的眼神转为打探:“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面对死亡的时候你真的不会感到一点恐惧?”
故意接近迟寄的这段时间,邵永发现迟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他的长相自不必说,而他的行为举止则给人一种额外的惊喜。
那种没有分寸的亲昵感美艳却尘俗,可在某些大事上渗透的平静又有一种萧条的远世感。
他在红尘又仿佛不在红尘,时而热情时而漠然,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吸引力。
不可谓不是佳人。
邵永不喜欢同性,但他冥冥中理解了慎泽为什么要娶一个男人。
只可惜......
“下辈子,别那么容易轻信陌生人。”枪口对准了迟寄的眉心。
冷风揪着树叶狂舞,叶声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