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要是夏芍当初摊上这么个极品邻居,估计也得生气。
别说孙清了,夏母这么好脾气的人,听了脸色都不大好,“这家人怎么这样?”
“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没有。”夏芍倒还算平静,给孙清冲了杯蜂蜜水,“喝点甜的消消气,我去叫寄北,这就跟你回去拿东西。”
处理了屋檐下的冰溜子,陈寄北正踩着梯子拿铁锹把屋顶的雪清下来,省的再形成新的。
夏芍仰头和他说了情况,“我跟孙姐一起走,你骑车快,去把二立叫上。”
一个桶能装一百二十多斤的酸菜,半桶才五六十斤,陈寄北一个人就能搬回来。夏芍让他叫上何二立,他一听就知道不只是要搬菜那么简单,长腿一迈下了梯子,“行。”
临出门前夏母有些不放心,“你们不会跟人打起来吧?”显然是怕夏芍他们吃亏。
这是不知道当初夏万光被陈寄北揍得有多惨,陈寄北以前在外又是什么名声,要是知道,担心的就该是别人了。
夏芍笑笑,“你闺女像是那种会和人打架的人吗?”
就因为不像,所以才担心。
夏母还想说什么,夏芍安抚地朝她一笑,“没事,不会跟他们起冲突的。”和孙清出去了。
快走到老房子的胡同口,陈寄北跟何二立也到了,就是来的方向有点不对。
夏芍看了眼,“你们从哪过来的?”
天热了,何二立跑得帽子戴不住,摘下来扇了扇,闻言脸一红,“我去小市场了。”生怕夏芍多问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开始撸袖子,“东西在哪呢?”
“你小心感冒了。”还有别的事,夏芍也没有多问。
不过不用问,她都知道八成是去帮金美云卖货了。两人虽然嘴上都不承认他们是在处对象,可联系得越来越频繁,现在何二立去帮金美云卖货,金美云都不赶他。
周围摆摊的人调侃,小姑娘也只是红了脸,前阵子还给何二立送了个棉马甲。
何二立身体底子差,不像陈寄北火力壮,早早就能换下棉衣。可穿得太厚了,干起活来又难免笨重,秋衣外面套个棉马甲,又能保暖又不影响行动。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对面的屋们关着,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何二立一进门就皱了下眉,“怎么这么乱?”
夏芍和陈寄北都不是邋遢的人,夏母一辈子在家围着锅台转,收拾家更是一把好手。几人搬走前对面始终干净利落,这才不到半个月,东西就堆得跟小山似的。
这都吃完饭几个小时了,刮下来的土豆皮还扔在厨房地上,根本没收拾。
孙清那表情却似早已司空见惯,拿了钥匙打开房门,一指北面炕边的木桶,“我怕又被动了,让百胜搬到了屋里。北炕没烧,能凉快点,这么点时间应该坏不了。”
“没事,放个一两天也坏不了。”
夏芍却没急着让人搬东西,转身又出去了,出门正好看到对面门开着的一条缝迅速合上。
估计从他们进来,那家人就知道了,只是心里虚,没敢跟他们打照面。
说什么没听到孙清那话,还不是见东西一直没人来拿,起了贪念?
夏芍笑了笑,出门走到地窖边,没等她说话,陈寄北已经很有默契地打开地窖下去了。
这下那家人坐不住了,趴在窗边张望,生怕夏芍动了他们家东西。
夏芍当然不会动别人的东西,只是陈寄北下去没多久,就把里面的木架拆了,沿着梯子递了上来。那家人一看,登时开门出来,“谁让你动俺家东西的?”
出来的是个不到四十的女人,小个子,穿一件没罩外套的红棉袄。
棉袄不知多久没洗了,因为是直接穿在外面的,袖口、领口,全都黑得发亮。
夏芍笑盈盈的,眉毛都没动一下,“这地窖不是你家打的吧?”
“俺家搬过来了,这就是俺家的!”女人就要去抢,被何二立绕了一圈接走了。
别看何二立个子小,但通常小个子都很灵活。
江城过年扭秧歌,年年他都参加,踩在高跷上就跟踩在平地上一样。今年因为认识了金美云,他还去金美云他们村扭了一场,不知道小姑娘跟他说了什么,回来美了好几天。
东西接走了不算,他还说那女人:“这木架可是我跟寄北钉的,拿走咋了?”
那女人根本抢不过她,没几下,地窖四面的木架就被陈寄北拆完了。
陈寄北上来,连梯子也从地窖里抽了出来。
男人相貌英俊,神色却很冷淡,单手提着梯子问孙清:“你家仓房能放下吧?”
孙清就是让夏芍来拿酸菜的,完全没想到夏芍还有这一手,人都看傻了。
听陈寄北问,她才点头,“能放下,里面有的是地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寄北跟何二立就把梯子和拆下来的木架都放进了孙清家仓房,气得那女人直瞪眼。
可何二立长着一张喜庆的笑脸,她还敢上去抢,对上陈寄北,心理却莫名有些打怵。
这一迟疑,陈寄北跟何二立从孙清家拿了工具,竟然开始刨地了。
女人急了,“你们到底要干啥?俺不就吃了你们两棵酸菜,至于连俺家院子都给刨了?”又去质问孙清:“你就没吃吗?你去人家打小报告,欺负俺是新来的!”
陈寄北跟何二立理都没理,挖开地窖上覆盖的土层,开始拆木板。
一边拆,何二立一边还不忘气人,“这木板可是寄北买的,他走的时候忘了拆,这回可得一起拿走。还有这根钢筋,是我爸找人从工地要的,卖铁都值不少钱。”
两三米见方的地窖,没多会儿就被他们拆干净了。
拆完两人把东西全放进了孙清家仓房,夏芍笑着对孙清道:“你找把锁把仓房锁一下,这些东西全留着,过两天地上化干净了,我叫寄北过来给你挖一个。”
这可真够狠的,挖好的地窖又拆了,只留下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
他们的确没动对方家的东西,也没和对方起冲突,可地窖都没了,东西还能往哪放?
就这么放在坑底吗?
不过这也怨不得夏芍,她走的时候这个地窖可是动也没动,当然不是留给那女人一家,是留给孙清用的。这人跟着孙清沾了光,还非要整事,自己找的。
夏芍说完,看也没看那女人,进去拿东西。
陈寄北跟何二立把桶用绳子固定在自行车后座,孙清则真找了把锁,把仓房门锁上了。
送夏芍出门的时候,对面屋里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里面还有人在用方言骂人。孙清听不太懂,就当没听见,小声跟夏芍挤眼睛,“还是你有办法。”
夏芍脸上却收了笑意,“孙姐,你真没考虑过买房子吗?”
买房买地,置一份产业,大概是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但江城这边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口,所有人都租房子住,反而是有房子的成了少数,也就没人想着买房子了。
主要还是买不起,工资就那么多,家里却有一大堆孩子要养活。
孩子要吃,要穿,要上学,供应的粮食不够,还要买农村的高价粮。哪个月要是有31天,最后这天全家都得饿着肚子过日子,哪来的闲钱买房?
孙清显然就没想过这个,“一下子好几百,谁拿得出这么多钱?”
“可你们租房子,不是一样得花钱?”夏芍给她算这个账,“就算单位有补贴,一个月也得三块多,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多。攒个几年,也够买房子了。”
夏芍不想做房奴,是因为他们家人多,买房子完全是为了自己住,孙清家却不一样。
“你们家人少,一间房足够住了,如果买一个三间的,另外一间完全可以租出去。个人家的房子租金贵,一年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五十几,你自己再挣点,完全可以借钱买这个房。”
“借钱买房?”三四十年后还有人接受不了这个,何况六十年代的孙清。
“我也就是提个建议,毕竟摊上这种邻居挺闹心的。搞不好你们还要相处几十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会有摩擦。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你继续做邻居。”
说到这夏芍笑了,还学着孙清之前的样子朝孙清眨眨眼。
贷款买房,以租养贷,全是超时代的东西,她也就是说说,没抱太大希望。
果然孙清只皱眉想了一下就摇头,“不行不行,我可还不起这么些钱。这一借借好几百,我晚上连觉都得睡不着。再说大家都穷,我上哪跟人借钱去?”
夏芍也就没再提,“那我走了,不行你让孙大娘过来待几天。”
人多是欺软怕硬的,以孙母的战斗力,好歹能震慑一下对门那家人,少去些麻烦。
说起来这找邻居就跟找另一半一样,能相处好的少,大多数都是将就着过。
孙清点头,“过两天我这边账算完了,过去找你分红。”
“不急,等雪全化干净的吧。”夏芍又不缺那几块钱,告别她跟上等在一边的陈寄北。
何二立家就有地窖,陈寄北直接把酸菜送去了何二立家。
栓子跟何云英不是同一天休班,谁在家谁带孩子,平时就送来何婶儿这里,下班再接回去。何婶儿正抱着头能立起来的小外孙女到处看,闻言没有二话,直接叫何二立开了地窖。
大概是夏芍也在哺乳期,身上有奶味儿,小家伙见了她一个劲儿朝她伸手。
夏芍就把孩子接过来抱了抱,等东西放好,才还给何婶儿,走的时候小家伙还有些不舍。
没想到刚回到家,已经有人在那等陈寄北了,是上次送过梅干菜的那个销售员。
大概是换了新地方有些拿不准,他还在跟邻居打听,看到陈寄北眼睛一亮,“寄北你回来了。”
上回还是陈师傅,这么快就成寄北了,两人这关系处得不错啊。
夏芍笑看了眼陈寄北,陈寄北已经推开了院子的门,“进来说。”又问对方:“才回来?”
“刚下火车,回家撂下东西就过来了。”对方手上还拎着个大包,体积不小,但看着不是很重,一面往里走一面轻赞了一句,“你这房子不错啊,新租的?”
知道夏芍跟陈寄北搬家的人不少,知道他们这房子是买的的却没几个。
两人都不是高调的人,也都懂财不外漏的道理,夏母胆子小又有些社恐,就更不会出去说了。
陈寄北只是脱了外套,给对方倒了杯水,“一路还顺利吧?”
这销售员回家放下东西就过来了,还真有些渴,进门把包放下,接过杯子连喝大半杯水,才道:“路上还行,就是这东西一开始批得不太顺当,我说破嘴皮子,他们厂也不肯批给我。后来还是按你说的,给他们负责销售的人送了两颗参,这才拿到货。”
看到那大包,夏芍就猜测他们应该是试水成功,准备再做一笔了。
不过听这意思,这次又是陈寄北的主意。而且他连会不好批都想到了,提前做了准备。
这送的东西也真的很会挑,人参在省城那边都难得,更别提外地了。
这么想着,夏芍倒有些好奇这次陈寄北选了什么。
书里大佬出场的时候已经是首富了,对于他当初是怎么起的家,作者并未着墨太多。穿到这个时空,她倒是能亲眼见到了,只不过可能跟书里不太一样。
毕竟书里终身未娶的陈寄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女主跟反派也被她蝴蝶没了……
夏芍帮儿子换了尿布,又把女儿捞起来抱了抱,两人也说得差不多了,打开了那个包。!
第119章 丝巾
看对方拎得那么轻松,夏芍就猜这个包一定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