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就在想,我怎么配得到他的好意呢?
想不通,不理解,但是这份温柔我永远渴望与臣服。
在门口艰难的等待时光被抛却。
倘若先前还是提心吊胆,对哥哥疏离又警惕,那么这次就是真真正正的想靠近他。
他居住的地方成了我的家,他也成了我心里神邸一般的存在。
十三岁的小孩,面对这样好的人,毫不意外他会成为心里的救世主,也毫不意外会对他有爱慕之情。
后来我爸出意外被车撞死了。
我站在一堆从居委会来的,叽叽喳喳争吵着怎样处理的大人之间不知所措。
手上的书包已经很脏很破,我没人管,只能紧紧抓着我的书包,听着他们喧嚣该把我爸埋在哪里,这里怎么收拾,还有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我想我已经完了,今后估计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这些都是我所担心的,但却不是最担心。
我最担心的是离开他,温柔又好看的哥哥。
“哥哥,你愿意收留我吗?我很勤快,可以帮你干活,可以帮你洗衣服。我也不挑食,很好养活。”我壮着胆子问他愿不愿意收留我。
他思考了很久,久到让人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最后他点了点头:“好,我收留你,但是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跟紧我就好。”
十三四岁面对好意和照顾,于是再分不清究竟是仰慕还是执念。
我哥收留了我,我跟着他。
后来跟他改姓白,单字琼。
再后来跟他搬离原来的地方。
他给了我新生,让我上学,让我脱离苦海。
我本不该对他有太多复杂的感情,但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我身体里叫嚣,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焦躁。
我的心里像是关了一头野兽,它嘶吼着想要挣脱桎梏,挣扎着想要冲出胸膛。
也许小时候大人们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是个杂种,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哥对我这样好。
靠近我,接近我,照顾我,可是后来他还是开始躲避我。他连一个眼神,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屑于给我。
因为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把我哥给上了。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第四章 白琼掐沈遇脖子的时候,其实就能看出一点他的疯批底子了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五 难言之欲【白琼视角】
无法控制,难以抑制。
我哥要和别人在一起,那时我借着他醉酒的时机问他:“哥,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白琼吗?”
“太小了……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他没有否定答案,只是说“年纪太小”“不懂事”,让我误以为自己有希望,误以为自己是被爱的人。
不知何时起感情早已变质。
我渴望他,希望他多看我两眼,希望他能够多和我说句话。
他的随口一个称赞我都要开心半天,我以为我长大就好了,以为我足够懂事足够优秀就可以和他并肩。
我很拼命,把一切都做到最好,让自己越来越能干,越来越优秀。
可是我哥还是离我越来越远,他在慢慢疏远我。
后来,他甚至交了男朋友。
如果是女朋友就罢了,我只当他不喜欢男人,可是他偏偏找了一个男朋友,而且那个男人不是好人。
我亲眼见过他一边和我哥谈恋爱还一边拉人去酒店上床,我疯了一样质问我哥:“他有什么好,他就是个垃圾,他不配让你爱他!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我不可以,凭什么别人就行?!”
“白琼,你太小了,而且你是我弟弟。”我哥只是叹了口气,过来揉我的脑袋。
拼尽全力打出的一拳竟是落在了棉花上,我被气的气血翻涌,恨我哥温软不带一丝脾气的不争气模样。
“我不是你弟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管你叫哥,但是我喜欢你。”我嘶吼,暴怒反抗:“你看不出我的心思吗,你不懂我吗?你怎么可能不了解我?”
他哪里会不懂,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换作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都要看得懂的。
“看出来了,”我哥点点头:“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那副无所谓冷淡的模样让我一口淤血卡在胸口。
又气又伤心,可是又无可奈何。
他宁可和一个恶心人的渣男在一起,都不肯多看我几眼。后来听说他们甚至想确定关系,那个男人盯着我哥看的目光让我恶心又愤怒。
脑海里只能想起一个词,獐头鼠目。
我毫不留情禁止他来家里找我哥,他要是来我就紧紧锁着门,或者趁我哥不在的功夫就赶他走。
“白琼,你对他偏见太大了。”
我知道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我知道我有偏见。我不算好东西,那他又算得上好东西吗?
他不过是贪图我哥的好,惦记着我哥的皮相与温和性格。
所以在我试图引诱了他一下后,他就立马上钩了。
这世间最该让唾沫星子淹死的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而我就是这样一个杂种。
我抢了我哥的男朋友,一周后就把他打了一顿踹了。
后来便成了我哥喜欢谁我就抢谁,谁要靠近我哥我就让谁不好受。
于是我哥终于在喝多了忍无可忍了之下给了我一巴掌,而我也怒火攻心气急之下把他给上了。
后来就是我哥再也没理过我,他终于日日躲着我不再回家,我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们都说性格和基因是会遗传的,我想我完完全全遗传了我爸的性格,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模样。
欲`望在心中膨胀,野兽在心里叫嚣。我不是叛逆,只是在忍,咬碎一口牙齿来压抑囚`禁我哥的冲动。
那时发现我哥身边又出现一个人,叫沈遇,是宏豪温姓总裁的爱人。
我看到我哥小心翼翼把他送去医院,小心翼翼照顾着他,嫉妒和厌恶又涌上心尖,甚至上手掐他脖子,妄图将他抑死,让他死了和我哥在一起的心。
可是他突然醒了,我哥也来了。我不敢再惹我哥,于是立马变脸冲他微笑,向他示好,并告诉他不要靠近我哥。
也许是他没当回事,也许是我哥没当回事,他们总是还聚在一起,我哥甚至将他带回了家中,还让我亲自来照顾他。
我不忿。
我哥难得回家一次,我以为他是来看我的,结果却是给我塞个小白脸,让我帮他养着。
我就是抢惯了他的男朋友、女朋友,又怎么可能来者不拒直接让他给我塞人?
我骂沈遇小白脸,被我哥一掌打醒,告诉我他们清清白白,只是沈遇很不容易,他要帮助他而已。
就像我小时候,我哥伸出手帮助我,如今他也伸出手帮助他。
想到小时候的场景,又看到沈遇和温平生闹的很凶,温平生疯狂做出了我一直想对我哥做的事,那就是囚禁自己的爱人,将他全盘拿捏,掌控在股掌之间,限制他的自由。
但是下场呢?
沈遇太惨了,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被魇到了,担心我哥也会变成这样,所以死了那颗做出疯狂举动的心。
人人都知道我爱我哥,我哥也知道,但是他无所谓。
也许这样真的错了,也许真的很恶心。所以我交的下三滥的朋友玩笑间说了句恶心,我便和他们打了起来,打的他们头破血流,再告诉他们:“恶心的是我,与我哥我关。”
他这样的人,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哪像我,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哥不会低下头多看我一眼,就算我努力变优秀,样样争取第一;就算我打架斗殴,故意不学好抽烟喝酒。他也只是冷漠的无视我,连我想要让他猜猜我为什么打架的理由都不不关心。
挺可怜的。
我一边可怜我自己,一边可怜沈遇。
他是最惨的人,还总告诉我:“你哥爱你,你要理解他。”
到后来才发现这句话对他而言才是最难释然的。
他劝我理解我哥,以为我哥默默关心我。猜得倒也确实不错。
只可惜他没把自己算进去。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哥步步谋略,机关算尽,所有我以为的那些“男朋友”,那些或多或少的人,多多少少都和我哥私下里为我铺设的前途有关。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会病,说是家族遗传,基本都活不过四十岁。
留一个念念不忘,执念太深的人在世上太痛苦。所以他要我忘了他,要我对他失去执念,要我放下。
可是十几岁种下的执念果实早已生根发芽,如今已长成苍天大树,我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就算他对我再狠心,对我再冷漠,我也只能默默忍受,因为一旦放下,就是根系的割舍,再也无法存活。
知道他病了之后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不想我担心他,不要我记挂他,我就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每次进门都要深呼吸,擦干净眼泪,让自己的嗓子不再疼,眼睛不再酸涩。
他说自己对不起沈遇,但是对得起我,我深信不疑,并且愿意听从他的嘱托,日后沈遇需要就挺身而出。
那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我庆幸认识了沈遇,看到了他和温平生纠缠痛苦的生活,所以才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酿下大祸。
我也可怜沈遇,对不起沈遇,因为他所至今天我占一大部分诱因。
“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呢?你有没有对我有一点感觉?不是兄弟之间,而是恋人之间。”
我祈求他的回答,渴望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眼眶被泪水模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恍惚间好像看到他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觉一双消瘦微凉的手贴上了我的脸颊,随后便垂了下去,怀里的人再无气息。
终其一生不过一场孽缘,到死也没能追寻一个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后来别人告诉我他爱我,是他亲口承认的。说以后要是留自家小屁孩一个人了该怎么办呢,还不如早一点为他铺好路,省得他以后自己一个人走不好,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