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琢磨着,顾遇却没表露出来,看陆娇不接电击棒,人异常沉默,他抬手想去抚她发,见她戴着帽子,头发也弄得很漂亮,便手下落去抚了抚她的脸和耳。“好了,没事了,实际这事也不全是坏事。”
“都这样了还不是坏事?”
陆娇知道顾遇想让她安心,但他这样不当回事的说法,她却没办法接受,她抬手要把他放脸上的手拿下来,最终却只握住他手腕。
他现在才是最担心这事的人,她不该把情绪发在他身上。
她稳了稳神,敛了要发的脾气,尽量平缓的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在想这是袁家谁做的,其实这段时间我有找人打听袁家。”
“会那么恰巧在孟舫他们回去路上拦截,对方昨天肯定见过我们,昨天我们遇见的袁家人只有袁璟和袁承,袁璟是和你起的冲突,就算要做这个事,也该是在我们回来这条路,可他们拦的是孟舫,那只能是袁承,我听说,这个人行事乖戾,手段也狠。”
“昨天杜若头也不回的走人,加上对方还撞见杜若和我们亲近,他可能觉得下了他面子,才想给一个教训。”
陆娇顿了顿:“当然,也可能是为了一石二鸟。”
杜若和孟舫,一个是杜家独女,一个是余暨二把手亲弟弟,要是和他们在一块儿出事,顾遇今后都别想好了,袁家就可以直接在余暨独大。
实际这事她不分析,也知道是袁承做的。
和坏人打交道久了,反而很了解对方。
袁璟做事谨慎,爱惜羽毛,要做这么大的事绝对会计划周全,不出一点纰漏。而袁承猖狂,手段毒,做事从不顾忌后果。
上辈子,也是他勾连余慧丽,让余慧丽假死污蔑顾遇“杀妻”。
只可惜余慧丽那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恨袁承,最后却没把人供出来,让袁承依然在外面逍遥了好些年,一直到他爸出事,袁家彻底倒台,他手上的事藏不住了,才和袁璟一块儿出逃海外。
“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
顾遇赞赏的看向陆娇,“当然了,袁璟可能也吩咐袁承做了什么事,关于杜若的一些,但杜若最后跟孟舫走了,他事情做不成,还看到我们,他才干脆铤而走险。”
“不过这事确实不是坏事,袁家做这个事,我们能想到,杜家孟家也能想到。”
“这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做事,甚至一些可以拿的项目都不敢动,怕被报复,怕是陷阱......”
顾遇说这话的时候,深暗眼眸里煞意一闪,抬眸看陆娇的时候,又缓了神色:
“还有一个,余暨这边正局已经身体不好办了内退,本来该张耀天顶上,但出这么大岔子,张耀天未来三年都不能再向上一步了。”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陆娇闻言笑了下,她知道顾遇不想让她担心,她也尽量去接受这个事。
他们上辈子也经历过危险,没办法,只能去面对。
至少现在袁家算是自毁一棋,暂时不敢动弹,倒是给了他们积蓄力量的机会。
还有袁承,经过这事,袁家肯定会出面管制他,这段时间也不用担心他再发疯。
“行了,你不用再宽慰我,我知道的,要在余暨立足,对上袁家是避免不了的,他们手段狠,今后我们都小心些就是了。”
陆娇轻吸口气,笑笑和顾遇道,看他眉眼间藏着的疲色,她抿一下嘴,也抬起手去抚了抚他的眉心:
“你也别怕,我们一起面对,我给你说,我这里有外挂,等到一定时候,我给你用上,袁家会自食恶果的。”
打交道了一辈子,她会不知道袁家到底有哪些雷吗?当然知道,只是现在的袁家,还没陷得的那么深,她还需要等就是了。
袁家就是阴暗里的毒蛇和蛆,必须得把他们一击按死了,防止他们反扑的可能。
“外挂?”
这是个相对陌生的词,顾遇反应了会儿才大概理解了意思,随即他好笑道:“你有什么外挂?”
“现在不告诉你,反正我有,好了,你赶紧开车吧,我八点还要和厂里大师傅们开个会呢,等下迟到了。”
陆娇语气和往常一样轻松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往常绚丽的笑。
顾遇看着陆娇脸上的笑,心头突然生出一股酸胀和庆幸,庆幸她是她,她是不同的,这样凶险的事她听完还肯和他一起面对,而不是害怕得恨不得逃离。
“好。”心里万语千言,最终化作一个字,顾遇手又抚一下她嫩滑的面颊,大掌握住她手轻攥一下她细白的手指,发动了车。
袁家。
“你没脑子吗?我他妈让你英雄救美,不是让你买.凶.杀.人的!”
袁璟嘭的一声踹开袁承房间门,拽过躺床上的袁承,一巴掌甩向了他。
袁承昨晚担惊受怕一晚上,早上听到大伯电话说没事的消息才安心回屋躺下,突然被拽起来重挨一巴掌,人直接被煽懵了,反应过来后,他捂着脸窝火道:
“你对我动手干嘛!大伯都没怪我!”
“他当然不怪你!”
袁璟冷笑一声:“他现在还在你给介绍的那个女人床上,你的女人正在哄着他,他敢怪你?”
袁承脸色微变,看着袁璟温润脸上骇人的冷色,他心头突然萌生出一阵惧意,他僵笑一下:“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
袁璟松开袁承睡袍领着,抬手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袖扣,卷了卷衬衫袖子,手里袖扣放去裤袋,下一瞬,他突然狠狠两拳朝袁承砸了过去,袁承人身体都还没坐直,突然被一拳一拳挥过来他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脸上剧痛阵阵,眼冒金花,要被打死的感觉。
偏袁璟还一边打一边厉声:“听不懂?”
“你以为这事能瞒住我?”
“你和那个那个楠楠滚床单的照片还在我手里,甚至她那个种是你的这事我都知道,你想糊弄我?不觉得自己太嫩?”
袁璟停下手,扶了下鼻梁上下掉的眼镜,又去拍了拍袁承的脸:
“我不说,是念在你小时候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大哥,结果你怎么对我的?吩咐你一点小事,你给我闹大?”
“怎么,想借着这事把我弄进去,顶了我拿到袁氏?”
袁璟再次冷笑一声:“少做梦,我十五岁就跟着你爸在外面闯,袁氏说的好听是你大伯成立,但你去袁氏转转,谁不知道我才是话事人。”
袁璟掏出手帕擦了擦拍袁承的手,冷斜他一眼:“还有,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蠢,这种事自己亲自去吩咐?”
袁承一直知道大哥袁璟可怕,十五岁那年,他亲眼看到过,大哥是怎么处理叛徒的,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大哥看着沾满血的手轻笑的神情,望着袁璟冰冷看向他的视线,袁承后背脊阵阵发凉,脸上先前挨过袁璟拳头的地方更火辣辣作痛,但他不敢再去摸,他艰难吞咽一下喉咙:
“我没那么想过,昨天的事是我冲动,做错了,大哥,你知道我的,我一向听你的,不会做那些!”
“还有楠楠,楠楠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是大伯,大伯先看上了楠楠,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喝醉了......”
“那些破事我不想听。”袁璟嫌恶一声。
这个家早脏透了,爬墙的爬墙,扒灰的扒灰,男男女女的,他懒得管。
袁璟伸手去拉房间一张软皮椅过来,“这次的事你该庆幸姑父当年在派出所那边埋了人,提前把人结果了,不然你现在已经进去了。”
袁璟说到这里,掀了掀眼皮看他:“但人是处理了,事情却没还没完。”
袁承以为人死了就已经结束了,听到这话,他眼眸微睁,急急道:
“大哥,没完是什么意思?”
袁承男生女相,挨了几拳头后脸上青紫交错,一双桃花眼这会睁大,格外明显,添了几分娘气,袁璟看着他那双眼睛,心里更嫌恶,他不耐烦的道:
“你是脑子被什么糊住了?你以为你对谁动的手?”
“杜若,孟舫!”
“他们两是谁?”
“杜若杜家独女,杜家孙辈唯一的孙女,她外公是谁,省公安厅的......”
“还有孟舫,他哥是谁?”
“你知道他为他哥做了什么?”
“你这段时间只知道睡女人,你怕是还不知道他给他哥筹了二百万让他哥顺利离婚,市北项目马上就要在他哥手里顺利开启的事吧?”
袁璟越想越压不住心里的暗火,他们先前不看好市北,先前上面领导找他们谈的时候,他们根本没上心,反而更关注市南,在知道孟擎想在市北大建开发区的时候,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拦,至少让市南先动工,于是他发动他妈,去找了孟擎老婆。
顺便把孟舫手里有多少资金可以抽调,让他们出问题,再空不出手和袁氏争夺项目。
但没想到,顾遇出去几个月,竟然弄回来一大笔钱,还让他们能掣肘孟擎的棋子直接失去了效力。
偏这个时候,袁承还给他出乱子,把杜家惹了,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你现在害得袁家处于被动状态,别说市北的项目,就是市南那边都很难顺利开展。”袁璟冷冷看向袁承。
袁家发家手段阴私多,如今工程也很多经不起查,得罪了余暨两座大山,今后要在余暨立足就很难了。
偏家里那两个老的不以为意。
他们还更偏重运输,纺织,甚至手里的暗业。
却不知道没有那栋小香江大厦,他们手里赚的钱都不敢明面拿出来。
袁璟在意的事,袁承却不太在意,他身形陡然松弛下来:
“哦,大哥,就这事啊,这事大伯和我说了,你就是担心家里赚的钱不好拿出来,才这么在乎这些项目,大伯已经和二姑父那边商量让大表哥去深城鹏城那边,那边才大有可为。”
“余暨这个地方还是小了些,不折腾这块也没事。”
“你的意思是让袁家举家搬去深城?”
和蠢货说话死脑子,袁璟只感到厌烦,他压着心里的暴戾,沉声:“你觉得袁家今后不再开展大项目,不成为余暨的纳税大户,今后袁家的娱乐场所,私下里的那些个场子,还能安稳吗?”
“袁家是丝质产业起家,可这两年,究竟什么东西来钱快你不知道?”
袁承怔住,他不管袁氏的事,但不代表没脑子,袁家小香江建立之前,并没有如今的风光局面,那时候袁家也没有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露脸。
“那现在事情已经做了,能怎么办?”
袁承不服气一声,片刻,又硬声道:“也没哥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不是已经决定在余暨做旅游酒店,再投家具行业了?这两个也是大的项目,不比拿地建商场,商业城差。”
“况且,你也不用担心袁家那些产业会被查,那张耀天不是马上要成正的了嘛?他拿了咱们那么多钱,不能不给咱们办事吧?”
“蠢货!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是说项目丢了多可惜?”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个张耀天。”
“余暨夜里出现飞车匪盗,为首两个还直接死在派出所,还就在张耀天掌职间发生,你觉得他现在还能转正?”
“你怕是不知道,新转业过来的那位副局,今早凌晨把杀害他弟弟的逃犯抓回来了,还另外破获了一起走私案,如果不出意外,他很有可能直接因为这个事破格代掌正职,等时间到了直接升上去。”
袁承沉默,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为了把张耀天弄上去,袁家花了多少钱他是最清楚的,毕竟那些钱是过过他手的,可现在人上不去,还即将被一个强势的人架空,这就麻烦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万一那把火烧的就是袁家怎么办。
昨晚的事,他确实冲动了,没扫尾好,更没有做干净。
袁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偏这时候袁璟还给他放出个炸雷:
“如果你觉得那些都不要紧,那再给你说桩紧要的,张耀天说,昨晚的事,算是这些年他花费袁家钱财的代价,今后两清了。”
袁璟手扶一下椅背,轻嘲的冷睨着袁承:“这事可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