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走来走去,似乎是在等他。
看得韩羡骁心里一阵暖,脚步都放缓了,觉得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真好。
温明曦一看到韩羡骁,就“蹬蹬蹬”跑下台阶,小碎步跑到他跟前。
韩羡骁虚扶着她,怕她刹不住车,柔声问,“怎么了这么急。”
温明曦确实挺急的,跺跺脚说,“刚刚军区警卫室打电话来,说我小姨带着她小女儿来了,就在门口呢!”
第七十章
70 七零之娇娇嫁纨绔
温明曦没想到, 自己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陆梅子,但她还是带着黎文静来了。
直接跑到军区找人。
警卫室拦着不让进去,军区戒备森严, 出入得有证明, 还要检查。
陆梅子宛如自己跟韩望江就是兄妹一样, 报上姓名,警卫员估计也是看她一副跟真的一样的架势,不好做人,才打了电话。
最后电话辗转转到学院家属宿舍的通讯室,阿姨上去二楼喊温明曦下来接电话, 说家里来电话了。
温明曦下楼时还在纳闷,家里怎么知道学校的电话,她来了这里,有写信, 还没打电话呢。
电话那都是有很紧急的事情才打的,这么想着, 温明曦下楼梯的步伐都加快了, 生怕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结果接完电话, 温明曦到现在还没平息心情。
本来想回宿舍坐着, 坐不下去, 心里静不下来。
干脆就跑门口来等韩羡骁了。
韩羡骁搂着温明曦到楼上拿东西, 看媳妇脸色不太好, 安慰她:“怎么了,来就来了,住个两天也就回去了。”
温明曦摇摇头, 叹了口气,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陆梅子那种人, 一山望着一山高,不知道藏着什么事儿来的。
但韩羡骁说得也没错,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撂在军区大门口,要是陆梅子在军区闹出什么动静来,回头出了名也不好看。
两人简单拿了换洗的内衣,急匆匆就赶回军区去了。
*
陆梅子和黎文静背着大包小包,其实主要背在陆梅子身上,她不舍得黎文静操劳。
两人一路坐火车到金城,再改搭公交车上来军区,一路上,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陆梅子这辈子没进过大城市,看金城,是哪哪儿都新鲜,觉得就连公交车,都跟迎春镇的不一样。
还有公交车上那些人,城里人就是好看哪,她以为自己算城里人了,没想到来这儿一比,啥都不是,就是个土鳖。
金城的路那叫宽敞,一条直直通到底,看不到头,那叫一个气派。
楼又多又好看,陆梅子是打定主意了,怎么着也得让黎文静留下来,她自己回去就行。
想到这里,陆梅子就觉得自己脑子真好使,上回温明曦打电话回去,她就记着,后来又拿了温明曦寄回去的信,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这才能找到这里来。
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门路。
温明曦和韩羡骁回到军区大门口时,陆梅子和黎文静就蹲在路边,身边是背累了卸在一旁的行李。
陆梅子一看见温明曦,就立刻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四妹啊,总算回来了,可让小姨好等,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
温明曦头有些疼,说,“学校离得远。”
黎文静到了城里,反而变得羞涩,站在陆梅子身后喊了声“四姐夫。”
韩羡骁朝陆梅子打了招呼,颔首,迈长步伐去跟警卫员打招呼,说这是他的亲戚。没说是媳妇娘家的。
但警卫员哪能不晓得,陆梅子都快把自家家谱翻出来说了个遍,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和老首长是亲戚。
陆梅子说话柔声细气的,长得也都像模像样,警卫员瞅着不是什么奇怪亲戚,也没太为难她们。
来军区探亲的军属亲戚不少,每个来都是提一堆土特产的,这位倒是没见到手上拿着什么花生、瓜子和活鸡,就两包看着不像特产的行李。
有点不一样。
不过亲戚嘛,谁家没有亲戚,亲戚是没得选的,警卫员只笑笑,看了证件,让填了单子,遵着规矩给开了门。
*
从进门开始,稍稍远离了背着枪戒备森严的警卫员,陆梅子就接连发出惊叹和感慨。
“那门卫背的是真枪吧,怪吓人的,我跟她说话都不敢大声……这得走多远哪?”
直到走到韩家门口,陆梅子的感叹声更加层出不穷,“我们家四口人挤在一间小平房里,四妹你都住上小洋楼了!我今天和文静真是长见识了。”
黎文静望着眼前的二层小洋楼,眼底是藏不住的艳羡。不过,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跟路上走的那些人也没差别。
除了穿绿军装的,路上也有穿布衣的。
黎文静摸着良心觉得,就是穿布衣,自己也比她们好看,比她们有气质,怎么她们能住,她不能住这种房子?
陆梅子眼睛都快转不过来了,“这有小洋楼有警卫的,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韩羡骁说,“都是公家的。”
等韩羡骁先进了门,陆梅子拉着温明曦问:“四妹,这么好的房子,你们干嘛搬出去住,在这里住多好!”陆梅子心里打着算盘,这么好的房子,要是温明曦住在这里,文静才更能理所应当地留下来。
“这么大的房子,你不回来住,给谁住,空着多可惜!”陆梅子又说。
温明曦不想和陆梅子说这些,不就是想着屋子大,如果她回来住,她和黎文静更能留下来吗,忍不住泼她冷水,“这是组织给羡骁他爸分配的房子,以后卸任了,就要收走的,又不是他家的。”
末了又加了句,“这里也不是我和羡骁的家。”她和韩羡骁,现在是连房子都没有的人,不过,未来总会有的,温明曦心想。
陆梅子笑了,“说这些,能住就赶紧先住着,不然多浪费。”一边摸着门框舍不得进去,觉得就连门框都比他们家的好看。
她这辈子没想到还能住这种房子,有冲水厕所,有大大的客厅,还有楼梯!楼上还有房间,居然也有厕所。
就连客厅,都比他们家还要大。
陆梅子一路走下来,笑得合不拢嘴,趁着韩羡骁出去打饭的功夫,教训温明曦,“四妹,你就是不会享受,这么好的条件捧到你眼前了,就得守着。”
“你不如搬回来,多和你公公婆婆打好关系……反正你现在没工作没单位,不如在家里伺候你公公婆婆,他们那么忙,你做做饭,搞搞卫生,让他们早上起来有饭吃,晚上回来也有口热的吃,他们看着家里被安顿得妥妥帖帖的,能不开心吗?”
两张薄薄的嘴唇哔哩哔哩一张一合,话多又密:“他们开心了,自然也就有你的好处,不然你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离得也远,公婆关系怎么能处理好?”
温明曦闭了闭眼睛,着实无奈,顶了陆梅子一句,“我是嫁给羡骁,又不是嫁给他爸妈,我们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婆婆都没要求她干什么呢,陆梅子这个做小姨的,倒是当起妈来了。
陆梅子听了这句话,就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没想到会从温明曦嘴里听到这种话,“四妹啊,这些话你可别乱说,被你公公婆婆听到就不好了,显得我们家人多没教养。听小姨的,女孩子家,得勤快点,手脚放麻利点,婆家人看着才喜欢,你这还上什么班,赶紧先给他们家生个儿子。”
听到陆梅子这话,温明曦就有些火大,故意挑着刺顶回去,“那怎么我记得在乡下的时候,好像都是文娴在干活,文静总是闲着,小姨,照你的意思,你是说文静不勤快不贤惠吗,这样的话,以后她婆家人能喜欢她吗。”
温明曦一句句的,丝毫不像以往一样是个包子。
搞得陆梅子和黎文静,一个闹了大红脸一个闹了大白脸。
在陆家,只要黎文娴在,确实都是她在干活。
而黎文娴如果不在家,那活就是陆梅子在干,总归落不到黎文静手上。
陆梅子想把黎文静嫁到她所谓的“富贵人家”,把她的手护得金贵。
陆梅子拉着女儿到沙发坐下,“那不一样,文静是大学生,是有文化的人,文娴什么都不会,就得多干点活,应该的。你和文静也一样,做女儿的时候在家里可以偷懒,嫁人就得勤快,不然人家是要嫌我们娘家人不会教女儿的。”
温明曦心里为黎文娴不值,什么叫黎文静是大学生所以可以不用干活了,就从小到大,黎文静都没看出会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可这么些年,活不也都是黎文娴,还有她和三姐温明心在做。
再说了,她勤不勤快,懒不懒惰,那都是自己小家的事情,碍不着别人,温明曦不喜欢陆梅子把手伸得这么长,用一堆教条来说她。
以前说原主百试百灵,原主还会自我反思,但换成她,她不会给陆梅子留余地。
不过看到陆梅子这样,温明曦心里也了然了,陆梅子这是全然把自己当成她半个妈了,顶着亲妈的做派在教训她。
就像对待三姐温明心一样,也是如出一辙。
想到温明心,温明曦心里的小本本又开始翻起来。
温明心是集陆梅子教育的大成者,贤惠顾家、勤劳隐忍,把家庭和丈夫,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而且认定了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温明曦看温明心,觉得她深陷泥潭,但三姐不认为自己身处泥泞之中,所以才会毫无怨言地在林家这么生活。
也没想过有离婚这个可能。
相比于大姐和小妹的自我意识,要想把温明心从林家拉出来,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温明心也很少跟家里提过自己在林家过得怎么样,每次问及,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很好,很好。
这也是陆梅子在她们小时候没少教育的,“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温明心都往嘴里吞了。
但结婚后过得好不好,从女人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结婚后,温明心瘦了不少,人也没有做女儿时轻盈。
温家二老自然担心,知道问温明心是问不出来的,就让陆梅子去打听,想着这是亲小姨,又是媒人,总归靠谱。
温明曦也是来金城前才知道,陆梅子一边跟陆英子说,温明心在林家算不错,有住有吃,但是一边又说,可林家不富裕啊,有个卧床婆婆,两个待嫁小姑子,一家子六张嘴,再好的吃食,分下来也一张嘴里没剩多少。
陆英子和温名生听了心疼女儿,就拖陆梅子拿钱去贴补林家,给钱还不止,还要捎带些乡下土产。
陆英子和温名生信任陆梅子,温明曦可不相信。
也不知道这些钱,多少进了林家的口袋,多少进了陆梅子的兜里,还有那些土产,不知道最后进了谁的嘴里。
陆梅子对她俩是有养育之恩,但夹杂着的私心,也让温明曦看清对她贪婪自私的内心。
难怪上一世到了最后,温家姐妹,都成了陆梅子和黎文静往上爬的阶梯?
陆梅子是典型的面甜心苦的人,美貌有,脑子有,不然也不会就这么风风火火带着女儿到城里来。
这次来,恐怕也不只是想和黎文静来长见识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等到韩羡骁打完饭菜回来,四人上桌吃饭。
吃到一半,陆梅子收到黎文静的眼神,这才开口,“这次上来,文静证件资料都带着,反正再半个月也要来报到了,跑来跑去麻烦,她就不跟我回去了,明曦啊,你妹妹就跟着你了。”
温明曦慢悠悠把嘴里的饭菜嚼下去,才道,“我哪有空啊,也没地方住,怎么招待文静,留下来也没事情干,还是回去吧,过几天再上来。”
陆梅子本来就是因为察觉出温明曦现如今当了军官太太,对他们的态度变了,才和黎文静商量着,要挑着韩羡骁在场的时候提出来,这样碍于丈夫的面子,她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