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西平伯夫妻在,接下来的时间正堂中,都是一片和气。
董章庭陪着他们演完之后,就回静心苑休息了。
董南雅陪着他回去。
“章庭哥哥,是不是很惊讶?”董南雅首先开口道。
董章庭道:“夫人这段时间废了不少心在董天赐身上吧。”
“虽然章庭哥哥不在府内,却仿佛在府里有一双眼睛一般,什么都知道。”董南雅语义不明道。
董章庭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这段时间成长的看来不止一个董天赐。
他说道:“毕竟,如今府里能让天赐改变对我态度的人,也不多。”
“不过,章庭哥哥这会猜错了哦。这几天,爹娘都特意抽时间和天赐说了好多话,才让天赐改了对我们的态度。”董南雅道。
董章庭面上带着怜惜:“南雅,别难过,父亲和夫人只是一时疏忽,并不是不在意你。”
董南雅身形一顿,声音里都带着哽咽:“我回来了那么多天,便感觉到爹娘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真心待我。客客气气的,就好像我只是他们和祁国公府交好的工具!”
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只是不懂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啊。
董章庭劝慰道:“南雅,你想多了吧。你可是他们的嫡亲女儿。天赐是父亲认定的继承人,所以才多花了一些心思,不是故意忽视你的。”
董南雅垂着双眼,心中升起一个念头,继承人。若是董天赐这个继承人失去继承的资格,娘不就只能支持我了吗?
有娘在,爹也只能重视我了。
不过,到时候,董章庭是否会成为我收拢西平伯府势力的威胁?
第一零五章
董南雅问道:“章庭哥哥,你如今和爹感情越来越好了,又受太子殿下重视,天赐不过是个秀才,哪里比得上你。依我看,将来你才会是西平伯府的继承人。”
年轻的董南雅,肯定不会知道她的掩藏情绪的能力并不高明。
在董南雅看向自己的眼神发生变化的时候,董章庭就知道这姑娘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
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包括董天赐视为敌人了,而非如同以前一般还抱着收服自己,为她所用的心理。
董章庭突然有些好奇,是谁影响了她?
他声音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董南雅为何看不出那么明白的事实:“南雅,你怎么会这般想?父亲和夫人感情极为深厚,有天赐这个嫡子在,我是完全没有可能成为西平伯府的继承人的。”
董南雅仿佛无意一般笑道:“那天赐若是没了,不就轮到章庭哥哥了?”
董章庭声音坦然,就像是已经想过了很久:“你啊,太低估夫人了。有夫人在,天赐怎么会出事。再说,我早已经想明白了,我将来考中进士后,会选择外派,离开午京城。”
“你要离开?”董南雅神色惊疑,完全没有想过董章庭竟然有离开午京城的心思。
董章庭面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又消失:“我也想有只属于我的家庭呀。”
“你不想要西平伯府吗?”董南雅问道。
董章庭摇头:“比起西平伯府,我更想要一个没有过去阴霾的新生活。”
董南雅看着眼前,提起将来满脸向往的少年,心中复杂又迷茫?
这真的是她曾经崇拜过的董令君吗?
她本以为年少的董令君只是短暂蛰伏,只待有朝一日将所有曾经对不起他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可是眼前的董章庭,只不过是因为西平伯对他好了一些,这家伙竟然就那么懦弱的选择放弃报仇,想要远走高飞!
她早该想到的,自己的到来一定会改变很多事情。
董章庭不是她曾经崇拜的董令君,他如今只是一点小恩小惠就满足的董章庭。
想到这里,她心中对董章庭的忌惮消失了一些,转而将念头转向了真正能和自己抢夺西平伯府继承权的董天赐身上。
她对董章庭道:“章庭哥哥,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董章庭露出一个温良的笑容:“我明白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董章庭回到静心苑后,月琴已经将书房收拾齐整。
董章庭坐在凳子上问道:“最近半个月,府上发生了什么?”
月琴有条不紊的将近段时间西平伯府内的变化细细道来。
董南雅回府以后,并没有如同西平伯夫人希望一般乖乖的呆在府里,和以前一样当个乖巧贴心的女儿。
三天两头,总会外出。有时是祁国公府的小姐邀请她出门踏青,亦或者是祁国公府的少爷约她外出游猎。
西平伯夫人初时还会出面婉拒几次,但是很快就会被祁国公府的管事委婉劝说,年轻姑娘家可以宽容的就出嫁前这几年了,让她莫要太严苛,拘了姑娘的心性。
然而,这所谓的委婉劝说,落在西平伯夫人眼里,这就是在敲打她呢。
从小到大,只在出嫁头几年因为无子受过一些委屈的西平伯夫人,哪里忍得下一个奴仆对自己的羞辱。
可是,她必须忍下。
因为西平伯还需要仰仗祁国公府势力,才能更进一步。
可是这样的忍耐,落在女儿眼里,就成了她战胜了来自母亲的打压。
在董南雅开心的奔向她自以为的胜利时,西平伯夫人的心也在一寸寸变凉,最后,她选择和丈夫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董天赐身上,一点点疏通父子之间的隔阂。
董章庭听完这段时间西平伯府内发生的事情,心中念头转动。
看来,在董南雅身旁影响她的人,对她也没安什么好心啊。
那人究竟是祁国公府的人,还是他尚未知道的另一个人呢?
董章庭心中升出几分好奇。
随即,他说道:“你做的很好,过段时间,我会安排给你消籍一事。”
月琴眼中闪过惊喜,她终于等到了。
她敛了敛眸中的水色,恭谨道:“月琴多谢公子大恩。”
董章庭道:“接下来还要劳烦你继续帮我关注着府中消息,若是府中有重要消息,就在窗台上放一盆禾苗,会有人来联系你。其他时候,什么都不要做,安静的呆在静心苑即可。”
月琴眼神微亮,自己果然没下错注,大少爷如今在外边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更加恭谨道:“月琴明白。”
月琴退下后,董章庭拿起一本书安静看起来。
等他发现屋内亮度发生改变时,有人正在给灯盏添油。
“你找来的还真快。”董章庭看向正在专心添油的明禾。
明禾道:“柯家在查你。”
“查董章庭,还是在查青羽卫千户?”董章庭问道。
明禾等灯盏终于重新恢复光亮之后才满意的收手:“都在查。”
“柯家可真是够敏锐的。”董章庭赞叹道。
“敏锐的人是你那个朋友。”明禾道。
“柯徽止?”虽然是疑问,但是董章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明禾点头。
随着明禾的肯定,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瞬间有了答案。
柯夫子突然的为难、隐秘的追踪者,看来都是柯徽止的试探。
看来敲诈的那三十万两白银,提前激发了柯徽止的天赋。
“你打算如何做?”明禾问道。
董章庭自然不打算让柯徽止真正确定自己的身份:“去查一下他打算怎么试探我的身份,到时候顺水推舟糊弄过去就行。”
明禾点头,青羽卫成立多年,在这方面早有准备。甚至不用董章庭知道,就能把这件事料理干净。
他和董章庭说,只是因为需要确定董章庭本身的态度;再者,董章庭如今是他的上级,处理上级的事情自然要和他通报一声。
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董章庭打开明禾交上来的一份文书。
上面是刘闯关于沈奉秀这几天的日常记录。
就记录上的内容来看,沈奉秀实在是不算有趣的人。
他每日上午按时去工部任职,下午按时离开工部回家,吃罢晚饭便窝在书房看书习字。
府中并无女眷,只有一个管家和几个仆人。
沈奉秀的夫人在江南,侍奉公婆,几个子女都在沈家家主膝下教养。
“你觉得如何?”董章庭看着记录说道。
“不像是世家子弟。”明禾道。
董章庭道:“倒像是苦行僧。”
如今大晋虽然暗地里波澜起伏,但是明面上依旧歌舞升平。出身富贵的骄儿贵女们各个行事张扬又跋扈。
年轻一些的,吆喝上一群同伴快马踏过午京城去城郊打猎游玩,或者去各种声色场所嘻笑打闹。
年长一些的,没有年轻人那般吵闹和精力,却也会时不时邀上一些人品酒喝茶,结交一些人脉。
总而来说,像沈奉秀这种除了上值,就窝在自家书房哪里都不去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行为处事不会出现在一个家族嫡长子身上。
“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董章庭问道。
明禾也确实没让董章庭失望:“经过调查,沈奉秀每隔五天,就会去一家名为知明楼的茶馆独自在包厢喝一个时辰的茶。昨日我们的人跟随前往,意外发现从包厢内出来了一个和阿大有七八分相似之人。”
“和阿大相似?”董章庭心中一动,这可就有意思了。
“然后呢?”董章庭问道。
明禾显然有些郁闷:“被那人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