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良心

    翌日天晴,众人顺利抵达万象森罗。
    前事谢乔已经于书信中基本言明,便先带着殳无雁对面见了师长。
    有关雎和岑息这个不守常规的典型例子在,谢乔与殳无雁这事倒也说不上多么反叛了,是以事情比殳无雁想象中简单得多。
    但洪蜀入门之事却需考量,毕竟门规所限,便是有谢乔这“姐夫”的关系,该走的流程该闯的关也一样少不得。
    洪蜀少年心性,不说成不成起码还是想靠自己,拍着胸脯给殳无雁保证一定入得万象森罗门下,这倒让殳无雁唯二的心事也放下了。
    不用为生计卖命,不用担心任务完不成受罚,能吃饱喝足穿暖,这样的日子是殳无雁从前都没想到的。
    “我现在才觉得神降秘卷是真的如有神降,我若不抢它还没有这般好运气呢!”
    谢乔闻言,把手里的书卷敲在她脑门上,“抢夺秘卷本就不对,你还没反思倒想得这么歪。”
    殳无雁夺过他的书,噘嘴道:“又一本正经来教育我,回来师门你是进了佛龛了?端着一副样子给谁看,树屋里——”
    谢乔赶紧拉她过来捂住她的嘴,无奈地笑:“没遮没拦的,什么都说也不害臊。”
    “害臊也有你的份,单我害臊什么。”
    谢乔任她拿发尾挠自己的下巴,觉得心思蠢动便松开手推她起来,却反手拍她屁股赶人,“成亲前一日按理不能见面,你已经违规了,赶紧走吧。”
    也不知道是谁敞开门等她进来的……殳无雁对他道貌岸然的样子着实纳闷,偏偏他这表面一本正经动起手来却不见守规矩的死出将她拿捏得极准,果然她也是个俗气的女人,就爱男人使坏。
    殳无雁甚为感慨,临走的时候又去偷袭了一把谢乔,噔噔跑了。
    好事将近,常人难免心情激动以致夜不能寝。殳无雁又俗气了一把,为了当漂亮新娘子,去跟门中的师姐要了些安神香,确保自己能睡个好觉。
    正日子一早,薄幸伙同几位师兄弟去敲谢乔的门,以为以他的严谨定然早就收拾整齐了,但见他身上还是常日所穿的蓝白衣衫,虽然发冠也是一丝不苟,但在今日却有些不合适了。
    “大师兄这是兴奋了一夜没睡所以还没换衣?时辰快到了,赶紧换衣迎亲去啊!”
    “对啊大师兄,要晚了殳姑娘可要打上门来!”
    众人互相玩笑,薄幸看谢乔微微蹙起的眉心,笑意浅了些,上前询问:“大师兄?”
    谢乔拧眉看着众人,开口是一惯的清冷淡然:“一大清早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剑诀都背熟了?”
    两句话问得众人发懵,不确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薄幸深谙他性情,他远不会跟同门开这样的玩笑,还是自己的大日子,直言道:“今日是大师兄成亲的喜日子,大师兄全不记得?”
    “谁成亲?”谢乔反问。
    众人的目光一致向着他,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有些不明。
    薄幸暗道一声完了,连忙戳了下身边的人,“快去跟掌门长老们说一声,再看看关师叔回来没。”
    在成亲当日谢乔却不记得自己新郎官这件事,整个万象森罗都震惊了。
    要说他失忆他却单单不记得跟殳无雁的事,多少让人觉得没良心。
    戒律长老连训带吓,看他一副“弟子真的不记得但凭处置”的刚直样子也没了辙。
    殳无雁穿着喜服,一身行头打扮得精致整齐,闻讯过来看到谢乔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当即就来气,一个巴掌挥过去。
    谢乔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却没料及她另一只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满场的人都没敢吱声。
    “谢乔!你敢悔婚试试?姑娘我是吃素的?由得你戏耍?”
    洪蜀也跟着骂:“我姐跟了你一路你说忘就忘?你良心被狗吃了?还名门大师兄呢,这名门我也不入了!”
    谢乔摸着有点发麻的脸,眉头都快打结了。
    如今他的师长同门都告诉他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纵然他记忆全无,但他知道这必定是事实,看眼前的两人指着鼻子骂也没有反驳。
    “别伤心别伤心,师兄大概是被歹人做了手脚暂时不记得了,门中有薄幸师弟还有关雎师叔也快回来了,定能解决此事!”
    众人连番安慰着殳无雁,殳无雁倒没觉得伤心,只是过于生气脸上看着有些狰狞。她知道定是那夜万引香又做了手脚,气就气在谢乔总是一个人冲前头一个坑里摔两次。
    想到这里,殳无雁指着谢乔,气得话都说不上来了。
    谢乔见状,开口:“姑娘……”
    “你再叫我一声姑娘试试?”好啊,吃干抹净现在全不记得她也罢,还叫姑娘……殳无雁觉得自己手又痒了。
    这半天周围的人叽叽呱呱,谢乔也没听明白自己要娶的新娘子姓甚名谁,被殳无雁一指,动动嘴想问。
    殳无雁大概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更气了,瞪眼磨牙,“你敢问我叫什么你就死定了。”
    “……”被猜中心思的谢乔只能闭嘴。
    赶回来观礼的关雎刚进山门就被弟子急吼吼拉过来了,得知缘由很诧异,问薄幸道:“你们遇到万引香那夜可有发生过什么?阿乔同她交过手?”
    薄幸摇头,殳无雁道:“他也同我说过并未交手,我们赶到时万引香便跑了。”
    薄幸想起万引香说的话,觉得有些端倪,同关雎说了。
    咒术本非关雎擅长,一时半会她也琢磨不清,“从脉象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且与阿幸再研究研究,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拿天水宗的人回来再行细问。”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殳无雁叹了声气,看了眼不明不白的谢乔,心道等他想起来她也不嫁了!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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