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边有木棚和柴垛拦着,怕穿堂的寒风吹到棚里再冻着陶湘和孩子,顾山索性取出剩余的宽幅油布搭建挡风墙。
他用绳子竹皮在沿边戳洞捆扎,细密地展开系绑在柴堆和窝棚边倚着的树木枝干上,多出来的几尺布头还拉扯着做了小小的平角雨顶。
男人使得力气大,又绑得格外细致,成人高的挡风布墙被山风吹得呼呼作响,结实的布皮灌满了风撑得像是鼓面,但还是牢牢地支撑在那,没被吹走。
带顶的油布墙绑好以后,横冲直撞的凛风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叫人体感暖和了些,不再觉得那般受冻。
午后,陶湘抱着陶顾坐在棚口处的遮帘后喂奶,窝棚前顾山正烧着煤炉煮水,股股暖意洋洋的热气扑面而来,烘烤得她惬意舒坦极了。
一家三口的宽敞棚窝就搭建在泉口旁,周边同样住着几户其他村民,更多的则分布在往下的泉溪沿边,他们算是在地势高的那处。
如今木棚三面搭起环墙,只留出取泉水的一面,除了防风,还大大地增加了住所的私密性。
有他们的例子在前,村里的村户们眼看外边仗打得停不下来,征兵的兵匪与日俱增,还不知要在山里居住多久,个个不再犹豫,有样学样地悉心拾掇起自家准备过冬的木棚来。
一时间,半山腰处的密林里出现了各种布幕雨棚,瞧起来热闹非凡。
多了柴堆油布隔绝外来视线以后,陶湘心里头不自觉安逸放松了许多,也有心思逗弄起怀里的小人玩闹。
陶顾幼小的身体恢复了康健,食量还是一如既往得惊人,咕嘟咕嘟吃完了这边的奶水,又拱着鼻子去吃另一边,念念不忘守着自己粮仓的样子讨喜可爱极了。
陶湘的娇容上满是笑意,一边动作轻柔地喂他,一边亲了亲孩子戴着毛皮小帽的脑壳。
刚入秋时,野物膘肥体壮,顾山跟着老猎户上山合作捕猎了不少野味,也从对方那学到鞣制兽皮的法子,给陶湘和陶顾娘俩缝制了好几件皮毛衣帽,现下刚好到了上身穿戴的时候。
陶顾喝饱奶,吐完奶嗝后,就乖巧地窝在母亲馨香温软的怀中,眯上眼想要睡觉。
他是顶粘人的性子,早产出来以后,顾山怕养不活,将他整夜整宿抱在怀里拍哄了很长一段时间,于是眼下就算睡着了也要大人时不时地拍抱着,不然就会惊醒。
到底是三个月大的婴孩,重量比刚出生时重了不少,陶湘抱得久了便有些累手。
隔着帘布,时刻关注着她的顾山适时拧了一把热面巾,顺带将孩子抱到自己手上,示意陶湘擦拭干净胸口的湿濡。
尽管两人亲密无间,更是已经连孩子也有了,可陶湘的脸皮依旧薄嫩,红着粉颊接过热布后,微微侧转着身子,细细地擦了下身体。
顾山抱着熟睡的孩子,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背脊,一双鹰隼似的暗眸却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陶湘毫无所觉,只顾低埋着脑袋收拾胸前溢出的零星奶液,俨然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都忘了自己已与男人许久不曾亲热过了。
*
山里天黑得早,才刚到傍晚光线就变得不甚明朗,灰蒙蒙的夜雾在林中逐渐浮起。
这种带着水汽的山雾沁凉如雪,唯有火堆能抵抗住其中寒气,不一会儿,山腰上就燃起了一堆堆的火光,不时有村民们穿插其中开始烧煮起夜食。
顾山也煮了一锅浓香的肉粥,并几大张白菜面饼,算作是两人今晚的饭食。
窝棚口的枝杈上垂着一盏乌篷船上拆下来的松油煤灯,就着这散淡的光亮,陶湘和顾山围着煤炉热锅吃起饭来。
托货贩那船米面粮食的福,里头各类豆粮粉面大袋小袋,他们的过冬粮因此囤积了不少,更别提还有一大罐后腌制好的野味肉,并半麻袋毛栗松子等聊胜于无的山货。
此刻全部都满当地堆藏在窝棚两旁的角落里,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只留下最中间一处仅供一家三口躺下睡觉的地方。
这些上好的存粮量大新鲜,就算两人敞开了肚皮吃也够吃上许久,足以捱到明年开春。
村户们聚扎的营地里饭香交杂,馋得不远处的难民们探头探脑,又不敢过来讨要,只巴巴地观望着。
在这种特殊的战乱时期,出于对安全的考量,始终紧绷着神经的村民们对这些零散的外来人口很是排斥,并不轻易允许他们靠近,每每遇见通常会呵斥驱赶。
山上住的人越来越多,外来者难免与土著村民争夺起外围有限的山货水源来。
为此,双方的关系不说紧张,但也魏晋分明。
今夜难得没有落雨,又有新搭起来的油布做遮挡,陶湘吃过饭后就着顾山烧煮好的几锅热水,从上到下好生洗漱搓洗了一番,忙不迭躲回棚下暖和热烘的被窝里捂着,方才觉得整个人都清爽重活了过来。
集体生活对于女人来说太不方便,而男人就要糙得多。
顾山耐心伺候完陶湘洗浴,嗅闻着盆里她擦用剩下的半盆热水中所溢出的甜淡体香,忍不住眸光暗了暗,随即脱去上衣,也就着那水和巾布清洗了下自己。
他身强体壮年富力强,好似一点也不怕冷,在这寒凉寂寥的冬夜里,昏黄的松油灯光照耀下,光露着层层烧疤的雄壮躯体上仿佛笼着一层热气向外逸散,平添了浓郁的雄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