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章仍是不依不饶,宋清辞跟她争扯了一番,才意识到她要的是自己的腰带。没办法,他只好解下来给了她,她这才安分下来,抱着腰带一闭眼就睡了。
如今看到这条腰带,梁映章全想起来了!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两片脸颊顿时火炉烧起来,她一头扎进旁边的脸盆里。绿绮来不及阻止,被溅了一身的清水:“小姐,您怎么了?不要做傻事!快出来!”
水面上浮出咕噜咕噜的泡泡。
绿绮叫来了秋意帮忙才把她拉起来,她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奇怪的举动。
不顾脸上头发、连中衣也湿了大一片,梁映章按住绿绮的肩膀,嘴角抽动,老半天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昨天晚上我和兄长之间……你们看到了吗?”
绿绮不明所以,说出了昨晚的事:“昨晚侍郎带您回来后,便将我们支了出去。将您哄睡着后,侍郎才离开的。小姐,怎么了吗?”
还好没在她们面前丢脸。
梁映章才稍松口气,眼睛睁大,变脸极快,往床上倒去,拿脑袋砸绣枕,边咂边骂:“老天,让我失忆了算了吧。我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要说那种话?”
那条坠白玉腰带又进入她的视线里。
梁映章操手扔出床外,砸中了从外头进来的人。
“哎哟!”
陆景襄捂着脑袋,低着去看掉到地上砸中自己的东西。
就在他定睛看去之时,梁映章冲了过去,捡起玉带藏在身后,摆出笑脸相迎的姿态:“小郡王,你怎么来了?”
“你拿什么东西砸我?”
陆景襄不满地朝她看去,却发现她只穿了中衣,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胸前不知为何是湿的,薄薄的布料里显露出若隐若现的藕粉色。
……藕粉色……
陆景襄脑子里被这三个字充斥着,全然停止了思考,身子僵住。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流淌出来,他迅速转过脸去,捂住鼻子,语气不善地发号施令。
“快把衣裳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梁映章低头一看,两眼发晕,好在被身后的绿绮扶住了。
“小郡王还是这么我行我素,擅闯女子闺房,太失礼了。”绿绮小声不满道。
秋意附和道:“就是,就算是侍郎进来,也会事先打声招呼,等小姐方便了再进来。可是没人治得了小郡王。”
梁映章只剩下呵呵干笑。
要她说,这对表兄弟,半斤八两好吧。一个明着桀骜,一个暗着心黑。相比于陆景襄,她还能勉强糊弄一二。在宋清辞面前,算了吧,只有乖乖被压的份儿。
话说昨晚,她是怎么变成那副样子的?
院子里,陆景襄蹲在地上,两只麻雀在他面前争先恐后地抢吃食。他手里正掰开一块糕点,扔在地上喂它们吃。
见梁映章从房中走出来,他起身,扔掉剩下的糕点,拍掉碎屑,“你不是书院放假了吗?我带你出去玩。”
“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陆景襄皱眉。
“我一个朋友离京回乡,我要去送她。”原本梁映章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应付小郡王的邀约,却没想到他竟然一道来了清业坊。
一户别致清净的院门外,停了三辆马车。
前面一辆是坐人的,后面两辆上装满了各种行李货物,塞得满满当当,高高隆起,仿佛把整个院子都搬空了似的。
沈鸢十分的惊讶地看见这时候出现的梁映章,“映章,你怎么来了?”
目光往后移去,身后还有一位神采奕奕、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那副倨傲睥睨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梁映章上前,拉住沈鸢的手,“我答应了要来送你的嘛。”沈鸢的目光落在她后头,于是她解释道:“这是穆王府的小郡王。”
身后的奶娘慧姨面上和颜悦色,暗暗去戳沈鸢的腰。
沈鸢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上前,朝陆景襄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小郡王。”
动作顿在那里,却迟迟听不到回应。
沈鸢头不敢抬,感到异常的尴尬。
“他是跟来的,你不用管他。”梁映章拉起沈鸢,缓和了气氛,回头朝无动于衷的陆景襄瞪了眼,警告他不准对她的朋友这么高高在上。
小院的大门被一把重重的铜锁锁上,拔出钥匙,交给看房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即将启程。
梁映章打算送沈鸢到城门口,于是也一同走上前面那辆马车。
陆景襄骑马绕到马车前,眉毛高高挑起,对梁映章命令道: “上来。坐我这里。”
梁映章看看为难的沈鸢,再看看不容拒绝的陆景襄,泄气地跳下车,扶着他的手臂,坐到了他身前。惹小郡王生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好委屈自己。
陆景襄这才满意地笑了,拉起缰绳,打头阵先行往城门口去。
***
城门口,终是到了离别之时。
回忆起初相识的场景,两人一同在书院里度过的快乐时光,沈鸢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握住梁映章的手,“映章,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梁映章替她擦着眼泪,“你也是我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别哭嘛。我们又不会再也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