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木为难地说着,又害羞地挠了挠头。
他那副样子就像个小孩,杏子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请别在意。”
她想,这人一定不是坏人。
“我这就去做晚饭。”
“我不用了。”夜木摇着头说。
“但你一定饿了吧。”
“我不吃也没关系。”
“不吃也……”
夜木没有回答。
她做好晚饭,端到了夜木的房间。他表示想一个人吃饭。因为绷带包住了嘴,吃饭时必须解开。夜木肯定不希望杏子看见他的真容。
杏子又猜测,说不定这个人是罪犯,正在被通缉,所以才要遮住面孔。也许他真的受了重伤,那样就该请医生过来。
“真的不需要请医生吗?”
饭后,杏子又问了一遍。
“没关系,我再过一会儿就离开,不能继续麻烦你。”
“你要去哪里?”
夜木沉默了。
看来这个人无处可去。意识到这点后,杏子格外同情夜木。看他茫然失措地坐在房间一角,她实在不忍心放他离开。想起他刚才走路的模样,杏子甚至觉得他一离开就会力尽而亡。由于脸上包着绷带,杏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夜木的双眼显然透着憔悴的神色。现在不应该让他勉强自己。
与此同时,她又感到了莫名的不安,觉得不能再接近这个男人。杏子强行压抑了心中的不安。
“不如你在这里住几天吧。”
夜木一开始拒绝了,最后还是被杏子说服,同意在这里暂住五天。
夜木
究竟是什么力量推动了十元硬币?榻榻米倾斜了?还是整座房子都倾斜了?所有可能性都被我一一否定,最后只剩下怪谈似的想法——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尽管我很怀疑,但还是无法完全否定。如果那一刻我彻底忘却狐仙,只把刚才的一幕当成单纯的游戏,也许以后会有不同的结局。
然而,我是一名少年。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按住十元硬币时的紧张,还有硬币那不可思议的移动现象,我就越无法将其抛到脑后。无论在学校做题,还是在田埂上行走,我都会不知不觉想到狐仙。
也许,人都会被恐怖的事物吸引。第一次玩狐仙的几天后,我带着一丝不安和一丝期待,又玩了一次狐仙。
我像上次那样,在写了五十音平假名和“是”“不是”的纸上摆了一枚十元硬币。当我的食指碰到硬币时,房间再次充满了同样的压迫感。所有声音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片终极的寂静。
身体冻结之后,旁边立刻出现了一丝气息,可我无法转过头去。我只感觉那个气息忽远忽近,有时甚至在我脖子上轻吹一下。
我试着用力按住十元硬币。我只是向下用力,硬币却像在冰上滑动一样,忽左忽右地移动起来。
“有人吗?”我问了一句。
硬币逐渐放慢速度,最后静止在一个地方。那里写着“是”。
这里果然有东西。我的一切感官都抛弃了常识,试图认知那个存在。
“你是谁?”
十元硬币在纸上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始指出文字。首先是“さ”,然后是“な”,最后是“え”,接着静止下来。
“早苗(1)。”我给那个词标上了相应的汉字。它是女人吗?“你叫早苗啊?”
“是”。早苗用看不见的手移动十元硬币,指出了那个字。
我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呢?畏惧、愕然、惊恐,这些感情同时涌出来,顺着指尖一直蹿过了脊背。我想,那应该称为“感动”。
后来,我就经常通过狐仙游戏跟早苗交谈。
“早苗,明天天气怎么样?”
我在无声的世界里,询问一定陪伴在侧的早苗。她推动十元硬币,逐个选择文字。
“晴天。”间隔片刻,硬币再次移动起来,“你肯定希望下雨,取消明天的赛跑吧。”
果然如早苗所说,第二天是晴天。她的预言每次都能应验,也许她真的能看见不久后的未来。不过,我提问的几乎都是明天的天气、风向、温度之类,每次看到她的预言应验,我都会感到震惊又愉快。
“早苗的天气预报今天也应验了。”
“是嘛。”早苗高兴地回答。
虽然只是十元硬币指出的文字,但我就是能隐隐感到她的高兴。不仅如此,我还能感到早苗轻微的困惑和兴奋。
“木岛老师是不是讨厌我啊?”
“因为你没交作业。”
“那也不用打我呀。”
“真拿你没办法。”
我还参加过同学们的狐仙游戏,但是从未体验到独自在家玩狐仙的神奇感觉。早苗没有出现,十元硬币也没有自己在纸上滑动。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很开心,只有我万分失望。那样的狐仙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你明天会受伤。”
早苗用十元硬币拼了一句话。
“真的吗?”
“是。”
第二天,一个人在学校走廊上跑步,不小心撞到我,害我蹭破了膝盖。
“早苗又说对了,我真的受伤了。”
“对吧。”
她的预言太准确了。我想,如果一直听早苗的话,我今后就再也不会受伤了。我甚至天真地想,只要听早苗的话,我能支配世界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