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到底太信任左汉的缘故,卢队长闻言没有多想,直接走到大办公室召集全体开会。
“好,人都到齐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左局指示我喊大家来开会。”卢克道。
众人明白此“左局”非彼左局,卢队长这是在嘲讽左汉。左汉给这位队长翻了个傲娇的白眼儿,摆出一副厅长的架势道:“感谢卢队长的隆重介绍,我话不多说,先和诸位分享最近的一些想法,抛砖引玉。”他很好地把握了最近领导们的话风,低调地抛玉。
卢克腹诽,恨不能马上搬来宋局打假。
只见左汉捡起一支红色马克笔,在之前画的那个表格中吭哧吭哧地忙活。不一会儿,案发时间下出现一排红色小字,表格被进一步丰富:
添加完内容,左汉马上道:“大家可以去查万年历,非常凑巧,之前的四起案子均发生在农历每月十五,也就是月圆之夜。虽然按照公历来算,30、29、28、27这样的等差数列也恰巧构成一定规律,但对‘大画师’这种基于传统文化来思维的人而言,我认为他选择每月农历十五,也就是月圆之夜作案,更合情合理。”
卢克眉头微皱,左汉所说不无道理。以史为鉴,他首先想到这对阻止下一次杀戮意味着什么。
“你查过没有,本月的日期,是否也符合这一规律?”
左汉显然做足了准备,道:“当然查过。可是在本月,这两个日期并不重合。农历七月十五那天是公历8月25日,而非26日。看来我们得押注了。”
“这需要押注吗?只相隔一天,每天都一级戒备!”
看着卢克那狂跩酷炫吊炸天的模样,左汉露出了类似于慈祥而欣慰的笑容,卢克虽然胸无点墨,却是好汉一条。
不过左汉还是低估了这位警界精英。虽然卢克和李妤非一样,基本对书画艺术一窍不通,更是没有左汉的传统文化修养,但这只是因为他们之前鲜少接触而已,事实上两人都很擅长学习新知识。
左汉老早就将一堆研究五行、八卦、风水的书籍和文献堆在自己的临时办公桌上,只是卢克作为一名党员,起初始终表示不屑一顾。可随着“大画师”杀的人越来越多,案子越发错综复杂,他也淡定不下来了,遂抱着研究嫌疑人心理的想法,终于开始偷偷阅读这些被他认为是“封建糟粕”的东西。这一看不要紧,他很快对其中一些内容产生浓厚兴趣,甚至沉醉起来,也发现自己越发理解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和思路。
自打左汉这只鲶鱼突然打乱众人今晚的工作,警局男男女女的工作热情也诡异地高涨起来。李妤非甚至又给所有人叫了咖啡,大有今夜不要睡觉的意思。卢克是其中最兴奋的一个。现在每发现一个关联点,就离破案更近一步。
这个表格中,一个很重要的元素就是血画和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大画师”煞有介事地将二者分不同地方来放,一定不是想要锻炼身体。从前三起案子来看,血画的摆放地点都在余东市中轴线上,位置很正,只是第四起案子中的社区图书馆“歪了”,略微让人费解。
如果一条规律与事物的发展有出入,那么说明它是错的,该另行总结一条规律了。
卢克将四个发现血画的建筑物的照片,分别吸在表格中长夏、春、夏、秋四栏中。
再看四个抛尸地点——滨湖公园、风能研究中心、碧漾游泳馆、活性炭厂,虽然都满足抛画后就近抛尸的原则,但他为何不选择其他临近地点,而偏偏选了这四处?既然“大画师”故意将抛尸和抛画的地点分开,那么如果抛画内含深意,说明抛尸地点的选择也一定有某种道理。
卢克又将四个抛尸地点的照片,分别吸在刚才四张照片的下方。
现在八张照片已在各自所属栏目就位。卢克姑且认为第四起案子中出现了小意外,比如“大画师”看到他们在金安商场的警力,了,无奈摆偏。那么“大画师”原本就是计划将抛画地点选在正中、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二环。好,此事先放一边。现在的研究重点,就是下面那一排抛尸地点,他不相信这些地点是随意选择。卢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左汉听,左汉也拿不定主意。
又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卢克突然记起某本书上对五行的一段阐释,看着下排那四张照片,他萌生了一个诡异但又令他自己觉得非常可信的想法。
“左汉,”他转头看向身边也盯着白板思索的左汉,眼里喷涌着兴奋的泥石流,“你记不记得,五行对应的五气是什么?”
“卢队长要考我?”
“难道记不清了?”
左汉哪里会忘,道:“五气乃风、暑、湿、燥、寒。具体到对应五行,风对应木、暑对应火、湿对应土、燥对应金、寒对应水。”
“很好!”卢克倒真像一位听到学生说出正确答案的老师。左汉气极反笑,怎么感觉像是到酒吧调戏小姑娘,却被对方反攻了。
卢克拿起红色马克笔,将刚才那五气分别标在抛尸地点一栏里,包括尚未发生的第五列。这时候,各种关联再明显不过。饶是左汉不愿承认,卢克确实指出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点。老祖宗的做人哲学诚不我欺,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滨湖公园被小金湖包围,常年气候湿润,这对应了湿;风能研究中心太明显了,对应了风;碧漾游泳馆看上去像湿,但游泳馆的生意多在夏天,对应暑;而活性炭厂也不难理解,活性炭本身就是干燥剂的重要原料。”卢克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所以第五起案子的抛尸地点——当然,我希望他最好不要成功——这次的抛尸地点一定和寒有关,而且在正北二环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