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陛下心里还别扭着,才不想伸手抱自己的小情敌,但经不住胞妹再三催促,他只能颇为敷衍地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阿临嫩生生的脸蛋。
昭平见皇兄不开窍,心中也是着急,忍不住进一步出言暗示道:“皇兄,你看阿临不仅长得像你,还独独喜欢同你亲近。你们之间着实缘分不浅。”
“像我?”陆长平眸光闪动,唇角的笑意清浅淡漠,“这是北卫皇室的血脉,怎么会长得像我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垂眸认真端详了一阵小团子尚未长开的脸。
平心而论,阿临确实生得很是好看。虽然还是很小的一团,但是皮肤却白白嫩嫩好似豆腐。不仅生得白皙,睫毛还又长又翘,扑闪之间衬出一双棕灰色的漂亮眼睛。
陆陛下看在眼里,只觉得小团子长得与自己没什么相似之处,眉眼间反倒隐隐有几分像那暴君。
大概……这就是他们北卫皇室祖传的美貌?
兴许就是觉得这孩子生得有几分像自己,谢玄元才会将他接进宫来,当成亲儿子来抚养。
陆长平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脑补了一堆,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他该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暴君将儿子给人家还回去。
他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那根逗弄阿临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搭在了襁褓旁边。
而这小团子不知为何,对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趁着陆长平皱眉深思的功夫,他的手指被阿临当成了送到嘴边的新玩具,不一会儿就被小婴儿的口水浸得水光淋漓。
待到陆陛下意识到不妙之时,为时已晚。他的指尖沾满了人类幼崽湿漉漉的口水,进退两难地悬在半空,迟迟无法收回来。
昭平看着自家皇兄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帕子,颇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皇兄,你怎么如此嫌弃阿临?小心阿临的另一个父皇听说了要来罚你。”
陆陛下听了这话,心头愈酸。他用帕子将手指擦净,顺道卷起那侧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数枚颜色尚未淡去的牙印,破罐子破摔道:
“反正也不是没被罚过。若罚我真能让他消气,那便随他罚吧。”
昭平的视线随着挽起的衣袖寸寸上移,只见那几个牙印的颜色深深浅浅,印在她皇兄线条流畅的劲瘦手臂上显得分外生动鲜活。
叫人只看一眼,便能联想起无数床笫之间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这哪里是什么惩罚?分明是变着法儿地馋她皇兄的身子!
昭平看得脸红,没能坚持几秒便移开了视线,小声问道:“那……嫂子罚过了之后可原谅你了?”
陆陛下闻言,神情顿时更加悲愤:“没有。我被他白.嫖了。”
昭平被她皇兄这番话逗得哭笑不得,她努力压住上翘的唇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带上几分同情:“皇兄不要灰心,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再多努力些,嫂子总会心软的。”
说到这儿,她又抬眼看了一下周围。见原先陪着她一起逗弄阿临的宫女们不知何时都自觉退下了,这才偷着扯了扯陆长平的衣袖,小声试探道:“皇兄。嫂子当真未曾向你透露过半分阿临的身世?”
陆陛下不知自家妹妹为何总是三句话不离阿临,是嫌突然喜当爹这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大吗?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如实答道:“自是没提过的。皇兄自从来了北卫……每日都在替自己还债。”
在妹妹面前,他尽力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不过昭平看过那么多话本,自是明白还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除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两种传统的方式之外,还有诸多不太正经的方式。
比如……肉.偿。
陆昭平看着皇兄眼下两团淡淡的黑眼圈,便立刻明白那北卫暴君替她皇兄选的是后者了。
陆长平眼看着妹妹看自己的眼神从最初的同情,到后来的别有深意,只恨脚边没有一条地缝让他当场钻进去。
他近乎狼狈地偏过头去,试图转移话题道:“皇兄没事,昭平你不要多想。方才不是要说阿临的事吗?阿临是从谁家抱来的?他的亲生父母可同意了?若是人家实在舍不得孩子,那还是将阿临送还回去吧。”
昭平听着这一连串不开窍的问题,就忍不住替自家皇兄着急。她就不明白了,为何皇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认定了阿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好好替小嫂子和阿临指点一下不开窍的陆陛下。却没想到有人抢先她一步怒斥道:“阿临是朕的儿子,你凭什么要将他送走?”
话音未落,谢玄元便已经进入湖心亭中。他刚刚下朝,玄底金线的龙纹朝服还穿在身上。
朝服仍是那种庄重到有些保守的高领长袖样式,腰间却有一条玉带勾勒出细窄的腰身,叫人总是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他那把细腰上。
没等陆陛下欣赏完暴君的身材,对方便已经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朕本以为你在南楚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理应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可谁料到你竟如此善妒,连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都容不下!”
陆长平退无可退,被步步紧逼的暴君抵在了湖心亭的柱子上,背上剧烈运动后留下的淤痕被压得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