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知无不言,又跟商旻深分享了几个心动时刻,下班路上的惊鸿一瞥,地铁里贴心腾出的扶手位置,聚会时善意挡下的一杯酒,以及,第一天加入新公司,向她露出的笑容与问候……
不过,最后这一条她没有说出口,当事人就坐在她对面,一脸探究地注视着她。
小赵不自然地咳,端正坐姿,“反正,当你对一个人心动的时候,你肯定会意识到自己心动了。那个感觉很奇妙,也很难用言语复刻。”
“嗯,”商旻深虚心求教,礼貌道谢,有提醒道,“别把这些话告诉其他同事。”
小赵捏着手指,从两边嘴角划了条线,表示已封锁,“放心吧,商总,我嘴巴很严的!”
傍晚,商旻深结束工作,从前台取了礼物去拜访阳言秋。
公司大门在他身后合拢,一群同事随即凑到小赵身边,七嘴八舌地分享搜刮来的好几手八卦:
“听说商总要红杏出墙了?”
“啊?商总不是得心脏病了嘛,说是他心脏不得劲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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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言秋亲切地接待了商旻深,带他参观自己的公司,聊了聊最近正在努力的项目,面对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他表现得落落大方,是上位者的慷慨。
商旻深早就对新阳科技感到好奇,毕竟是行业的标杆之一,此
次访问让他受益良多。
以至于后来阳言秋提出要去西餐厅进餐,他没有半点异议,当即同意了。
用绣着“西提岛”字样的热毛巾清洁双手,商旻深再次向阳言秋表示感谢,并表示今晚由他埋单。
阳言秋摆摆手,姿态谦和,“小商,你成家有两年了?”
“三年,”商旻深下意识摸了摸指间的银戒,“我是冬天结的婚,满打满算三年了。”
“哦,那够久的,你跟你先生的关系还好啊?”
商旻深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没看出什么敌意,仿佛只是好奇。
怪了,商旻深一直以为自己和阳言秋属于同一类型的人,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不太在意这些风花雪月。
没想到阳言秋会对一个后辈的婚姻生活这么好奇……
“还不错。”商旻深心情复杂。
钟臻提出离婚,他拒绝,所以两人找了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努力爱上对方。
如果这算还行的话。
“你和你先生是怎么认识的?”阳言秋吃了口沙拉,青菜清脆,黏着他的尾音咯吱作响。
商旻深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老师家……我先生的父亲是我的大学教授,要不是老师的帮助,恐怕我的事业还要在坎坷些,说不定现在还傻不愣登地四处碰壁呢。”
老师请他来家里吃饭,他对开餐小面包的口感震惊不已,连说了好几声“好吃”,很没出息的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人却突然捂嘴笑了。
老师见状一拍脑门,“我都忘了,你们互相还不认识吧?抱歉,小商是第一次来家里,我给搞混了。来,小商,这是我儿子,钟臻……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商旻深不善言辞,钟臻也习惯安静用餐,除了交换了姓名,两人便再无交集;之后钟臻就抱着书离开了,商旻深留下书房里和老师聊聊最近的课业。
那之后的几次交集也都是这样,两人匆匆打个照面,互相问候,然后各做各事——直到老师病危,钟臻提出合约结婚。
阳言秋看了一眼手表,道:“我倒是听过一件趣事,说是有人为了尽孝,让自己的父亲安心离世,找了个人假结婚,还设定了一个期限,是两年还是三年来着?”
正走神的商旻深猛地看向阳言秋,震惊的表情恰好印证了他的试探。
“你听谁说的?”
心下了然,阳言秋勾着嘴角,漫不经心,“就是认识的人多了,参加的应酬也多了,不知道哪次吃饭的时候有人提起的,我也记不清了。”
“就是个逗笑的传闻,说出来调侃一下。”
商旻深收敛表情,“我不觉得这件事可以调侃。”
“你,怎么忽然这么激动?”阳言秋状似关心,“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还比较介意听到这样的传闻?”
当然介意!
这种传闻是怎么传播出去的,还有多少人知道,有没有人知晓其中的当事人……如果让钟臻听到,一定会觉得很受伤。
“好了好了,我跟你赔个不是,我不该这么八卦,冒犯到你了。”
阳言秋擦擦嘴角,又喝了口酒,“这顿饭还是我来买单,当给你赔不是了。”
“没有,”商旻深缓过神, “是我太敏感了,这段饭还是我来买单,我的反应过激,也吓到阳总了吧?”
阳言秋直直看向商旻深,“还是我来买吧,因为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更加冒犯。”
商旻深疑惑地迎上那人的视线。
“我喜欢钟臻。”阳言秋说。
“刚才我问你,你对这段婚姻的看法,你说‘还不错’。可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回答‘非常幸福’——你们的合约期限是三年,你自己也说,你们结婚满三年了,那就是时候考虑分开了。”
阳言秋志在必得,翘起一只脚,“商总专注工作,想必也无意让自己局限于婚姻的约束;今天下午我跟你聊过的所有案子我都可以给你,有了他们,大概可以帮贵公司快速发展,彻底在行业里拥有一席之地。只要你尽快办理离婚手续,解除关系的当天,我一定兑现我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