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案则在督粮道的府邸前周游许久,但等了许久,那小厮匆匆赶来,翻来覆去也就一句话:
“老爷忙于公事,暂不见人。”
萧霁月瞧见卿玉案在场,脚步顺势飘了进去,比昨日的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礼貌性地作揖:
“巧遇,卿大人。”
见到萧霁月的那刻,卿玉案想洗刷双眼:
怎么又碰到这阴魂不散的家伙了。
“那下官不是觉得很巧。”
听了他的话,卿玉案总有一种被看扁的感觉,于是翻了个白眼。
“善解人意”的萧霁月说道:“着急见督粮道吗?我带恩人去见吧。”
按照原来来说,卿玉案应该像是见到瘟神一样离开自己才对,今日始终在府前徘徊,肯定是有要事紧急去办。
卿玉案没有动身,拉着脸说道:“萧佥事这么厉害么。”
萧霁月叉着腰:“这是自然。这天下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事成之后,卿大人要替我完成个心愿。”
卿玉案依旧没挪步子,无情回绝:
“那我不需要你帮忙。”
萧霁月:“……”
不是,他还没说是什么呢。
“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萧霁月附耳对着卿玉案说了几句,还没说完,卿玉案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他拽起卿玉案瘦弱的胳膊:“走吧。别学程门立雪了。人家不会轻易开门的。”
果不其然在萧霁月的沟通下,仗着指挥佥事的面子让两人进到了督粮道的屋。
一青一红两道身影掠过长廊,才子佳人相得益彰。
……
而与此同时,督粮道沈史正懒懒地晒着日光浴,旁边的侍女正悠悠地扇着蒲扇,惬意得很。
“谁呀。”沈史慵懒地问道。
即便他和萧霁月都是四品,沈史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不过是个攀萧无崖这个高枝刚上任的毛头小子,跟□□品差不多,没什么了不起。
若不是萧霁月与他平起平坐,今天的门怕是根本不会给卿玉案打开。
萧霁月恭敬说道:“晚辈建州指挥佥事萧霁月,这位是亲军都督府都事卿玉案。”
沈史从藤椅上微微挪了挪发福的身子,他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才说道:
“就……你是那个萧霁月啊。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卿玉案开门见山:“在下想借二十艘贡船。”
“嘛玩意儿!?”
沈史从藤椅上暴跳而起,惊讶道,“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贡船是干什么用的,当啷来一句借船。”
明眼人都知道,卿同知这是彻底没有粮,想自己另辟蹊径去搞军粮了。
须知漕船与内廷贡船沿途官府与榷场税关都无权查验,若是卿玉案拿下这些贡船,不仅少缴许多的榷税,更能省下多少通融费和各类勒索。[1]
卿玉案解释道:“我并非去倒运粮秣,而是奉织造局的令搭载丝绸。”
“哦?织造局的?”沈史狐疑地打量着卿玉案。
“大人你看这个怎么样。”
没等沈史细问,萧霁月笑脸相迎着将一份银票压在了瓷杯下,若非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卿玉案定眼一瞧,方知这一张银票是一万两银子,不由得心中一惊。
沈史不由得睁大双眸,肉眼可见的笑逐颜开起来。他宽大的袖袍一挥,一万两顺势收到囊中,旋即轻咳两声:
“好说,好说。都是同僚,这点小忙,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这贡船内的事吧,可不是我说了算了,这要看大人的本领。”
“这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
卿玉案眉眼微微一抬,正好瞥见笑得明媚张扬的萧霁月。
不知是否是卿玉案回眸的缘故,萧霁月笑得更欢实了:“那就提前谢过沈大人了。”
屋外,沉默许久的卿玉案看着好似没事人的萧霁月,越发觉得他的肚中憋了不少坏水,忽然停住了脚步。
萧霁月也跟着回身。
卿玉案望着他,问道:“你那一万两哪里来的。”
萧霁月拊掌笑着:“这一万两送卿大人的。不急嘛,以后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了。”
肯定不是从什么好地方来的。
“你就不怕被发现?”
卿玉案颦起眉,并没有多问。
萧霁月瞧着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顿觉身心舒畅:“放心,我巴不得被发现。”
美人真是展眉好看,皱眉也好看。
萧霁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挂在脸上。
萧霁月又小声地犯贱道:“卿大人担心我呢?”
卿玉案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神不对劲,又像是触电般赶紧收回了眼眸。
顺便自觉后撤三步,与他保持距离。
萧霁月其人,不仅是个奸商,还是个变态。
他当指挥佥事实在是屈才了。
萧霁月摸摸下颌:“这船不能搭载军粮。但是这些船还是有用的。而且有大用。”
“不装军粮要饿死所有人吗?”卿玉案冷静地反驳。
“我到有一个办法,化敌为己用,既能让你三日拿到军粮,又能让蛮族交还失地。”萧霁月故弄玄虚地说着,给足了悬念。
卿玉案挑起柳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