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受惊似的收回手,这一刻有种做贼心虚的慌乱,语气不善地说,“谁允许你睡我沙发的?一身的味儿,滚去洗澡。”
司昭廉没睁眼,脸颊在柔软的沙发面料上蹭了蹭,音色喑哑低沉,透着懒散,“不是你让我在这睡的吗?”
“那也没允许你就这么睡,”莫凡板着脸站起来,“赶紧起来。”
司昭廉躺着不想动,但是又不能这么臭烘烘地睡觉, 抬起胳膊:“你拉我。”
“少矫情,你伤的是胳膊不是脊椎,”莫凡头也不回地上楼,“五分钟后你要是没上来,别在我家呆了, 直接去外面打地铺。”
“莫哥好狠的心。”司昭廉调侃。
莫凡:“我不收留叫花子。”
司昭廉轻笑,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莫凡站在浴室门口,双手环胸,待司昭廉走近后才开口,“这是浴室,自己进去洗,换下的衣服放在收纳桶里。”
司昭廉哦了一声,问:“那我穿什么?”
莫凡:“…… 里面有浴袍。”
“你的浴袍?”
“你管谁的浴袍,他妈的爱穿不穿。”
司昭廉勾唇,“我想穿你穿过你的,比如你身上这件。”
“滚!”莫凡真他妈觉得这人受伤了都不消停,“自己洗完了去客房睡,别来烦我。”
他转身要走,却被司昭廉拉住。
“医生说了我的手不能碰水,”司昭廉说,“沾水了怎么办?”
莫凡冷脸:“有塑料袋。”
司昭廉:“我自己弄不好。”
“……”
莫凡耐心快耗尽,可看到他手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又没办法真的狠心不闻不问,如果真的伤口恶化了,这人更有理由缠着他了。
莫凡按捺下脾气,冷着脸认命地把人拉进浴室, 没看到身后的人露出得逞的笑。
不久前浴室才用过, 里面的热气没了, 但空气中仍有潮湿的水汽,还有沐浴露的香味,镜子上水雾也没有散透。
莫凡一脸冷沉,命令道:“自己脱衣服裤子。”
司昭廉挑眉,“当着你的面儿脱?”
“废话,你不是要老子帮忙?!”莫凡火大,“矫情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倒不是因为这个,”司昭廉一副洗澡不能自理的样子,脱衣服倒是挺麻利地,“我怕你对着我的身体有反应。”
“你以为我像你随时精虫上脑?!”
莫凡把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给司昭廉套上,另一只胳膊只有一点皮外伤,但上了药,还是一起套上了。
花洒打开,热水倾泻而下,莫凡把人推进去,尽可能忽视某个难以忽视的野生物种,讽刺道:“沐浴露和洗发水不需要我带着识字吧?”
司昭廉咧嘴一笑,“那倒不用,谢谢莫哥。”
莫凡毫不留恋地转身,出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耳廓发烫,脸颊也莫名燥热。
他越是想忽略的地方,越是一个劲儿地往眼前跳。
他们滚了这么多次床单,对司昭廉那玩意儿太熟悉了, 尺寸、热度还有勃发时盘虬的青筋,触感、手感和口感一下子都涌上来,在司昭廉房子里不拘地方厮混的画面一个比一个火辣,以及他的嘴不久前才含过……
莫凡咽了咽嗓子,疼痛好了不少,这会儿又开始干涩。
他听着里面哗哗的流水,耳廓更烫,暗骂司昭廉不要脸,大步走回房间用力地关上门。
黑暗和寂静包裹着他,莫凡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想再管司昭廉。
衣物什么的都给他准备好了,客房里的床单被套也是崭新的,还要他怎么样?
莫凡活了这二十五年,都没这样伺候过他爸妈。
莫凡闭眼睡觉,用枕头把脑袋蒙着, 势必将“司昭廉”三个字从脑中赶走。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莫凡的困劲儿上来,已经昏昏欲睡之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即将入睡的状态。
“……”莫凡不理会,用枕头用力地捂着耳朵。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礼貌而有节奏,丝毫没有扰人瞌睡的觉悟。
莫凡没有理会,想着那人敲一会儿没反应的话,应该就知道他睡了。
可司昭廉变本加厉地敲了五分钟,声音越来越大,根本就是哪怕知道莫凡睡了也要把人弄醒。
莫凡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下床,气势汹汹地打开门,破口大骂:“你他妈敲魂啊!老子都睡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寄人篱下不麻烦别人’的领悟?!”
司昭廉静静地等他骂完,然后将手里的吹风机递过去,理所当然地说:“莫哥,帮我吹头。”
———很显然,他没有。
第44章 【心机】
莫凡怒瞪司昭廉那张帅气俊美的脸,一个劲儿地对自己说他是为自己受伤的,才忍住火气:“我已经睡了。”
“我知道啊。”司昭廉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脖子往下淌,他不客气地踏入莫凡的房间,“所以我来把你叫醒,莫哥,我手疼,刚刚用力了好像有点渗血,你看———”
说着,他把手臂抬起来给莫凡看,干燥的纱布变得有些润,上面透出来一抹水红,明明是极淡的颜色,可落在莫凡眼里异常醒目。
“你是傻的吗?”莫凡抬手握住司昭廉的手臂,恼火道,“手疼不知道叫我?”
“你明明就是不耐烦又不想帮我的样子,”司昭廉语气低了几分,“你脾气那么大,我可不敢说让你帮我洗澡,万一又打我怎么办?”
“你还怕我打你?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司昭廉直白道:“现在好像出血了,你应该会心软。”
莫凡气得不行,看着司昭廉手臂上的红,语气紧了些,“疼不疼?走,去医院。”
他拉着司昭廉就要出去,男人站着没动,“我不去。”
“司昭廉,你多大了还玩儿这一套?”莫凡恼道,“出血了还不去医院?伤口肯定裂了。”
司昭廉:“没有裂,别担心。”
莫凡:“你说没有就没有?”
“没有,我知道。”司昭廉音色沉沉的,安抚中透出几分磁性,“我打拳受过的伤不这个严重多了,我能感觉到它没事,都不疼。”
莫凡凝眉,半信半疑:“真的?你还能感受到伤口没事?他妈的吹牛逼吧。”
“如果真的有事,现在已经把纱布染透了,它没有继续出血,就说明没事。”司昭廉见他担心的样子,语气轻快,“莫哥,别担心。”
“……”莫凡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吹风机,动作凶狠地插上插头,非常不温柔地把人在面前坐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手,废了也不管我的事情。”
吹风机的噪声响起来,莫凡自己的头发从来不吹,更别说给别人吹了,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动作粗鲁又僵硬,好几次扯到了司昭廉的发丝。
男人老实地坐着,嘴角含笑,过长的刘海扫着眼睑,时不时扯到的那几下还挺疼的。
“莫哥,”司昭廉出声,“可以轻点吗?”
“你还嫌弃了?”莫凡冷哼,“轻不了,我就这么大劲儿,爱吹不吹。”
嘴上这么说着,手劲儿还是轻了几分,渐渐熟练起来,柔软的金发从指尖滑过,带着气味相同的清香。
“不是嫌弃,”司昭廉语调温柔,“是真的有点疼。”
“你疼你活该,”莫凡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疼了,手疼怎么不叫我?!我难不成还跟你一个伤号生气?!你他妈上哪儿学装可怜那套?”
装就装吧,别人装可怜都藏着掖着不说,这人倒好,坦诚相待地说出来。
搞得他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你之前刚刚确实好凶,我不敢叫你。”司昭廉恬不知耻地说。
莫凡抬手就是一下,“你还好意思说是不是?”
妈的,叫他开门吹头发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一点儿不敢?
好话赖话都让这厮说尽了,敢情自己就落一个没人情的名声?
“莫哥。”司昭廉又喊他。
莫凡耐心快耗尽,“干什么?!”
“烫。”
一个简单的音节,让他拉长的尾音,落在耳里有点撒娇的意味。
莫凡回神一看,吹风机都快贴着头皮了,幸好风力不大,难为司昭廉忍到现在才说。
他赶紧移开吹风机,问道:“这样呢?”
司昭廉嗯了一声,“刚好。”
莫凡垂眸看着自己手里渐干的金发,指尖揉捻了一下。
司昭廉的头发很耀眼,璀璨夺目,将他的眉眼衬托得更加明媚,漂亮中不失凌厉,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阳光倾泻,可眼眸失去温度时候又会感受到被刺痛的冷意。
初见时,莫凡醉得眼不清眼前人,虽然被司昭廉的身材吸引,但这一头金发才是引他靠近的本源。
这样张扬的颜色很少有人能驾驭,它在司昭廉身上发挥到了极致的美感,灿烂中又掺杂着看不透的神秘。
莫凡拨弄着司昭廉的发丝,从指缝落下时带着干燥的痒意,“你这头发颜色是天生的?”
“对啊,”司昭廉说,“我妈妈的头发是金色,遗传了她吧。好看吗?”
莫凡轻哼一声,“也就一般。”
头发很快吹干,莫凡关掉吹风机打算收起来,却被司昭廉拉着。
“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