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的东西,可从来不视为下作。不要妄自菲薄,你毕竟值三十个金珠呢。”雪明霄回怼道,见闻铃月脸色黑沉沉的,眼中划过一丝讥笑,这人族也是愚笨得很,逗弄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闻铃月知道自己嘴皮子功夫比不上她,那必须得狠狠揍一顿,不然一口气怄在心口,她迟早气绝身亡。
眼瞧着进来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闻铃月眼中明光一动,扶光剑瞬间出现。她横剑挥出一道剑风,将东皇钟的仙力击溃后,跃身握住了变小的东皇钟。
雪明霄站起身,周身冷意更重。“有两下子。”
“这钟,归我了。”闻铃月唇边勾起得意的笑,朝她摇了摇手里的小铃铛,收进了随身的储物袋中。
见到自己的宝物被拿走,雪明霄手中出现一条银色骨鞭,二话不说就朝闻铃月甩去,却被闻铃月用剑挡住,缠在了剑身上。
雪明霄发觉扯不动鞭子,猛地近身朝她击掌。
激烈的仙力与妖力缠斗,将帐篷扯碎,在外头等待看人族的妖族,瞧见大少王与人族打了起来,纷纷四散开来。
一道道鞭风落在闻铃月周身,次次都被她躲了过去,她的招数也未曾伤到雪明霄。
气喘吁吁的两人皆是恶狠狠盯着对方,心中却明了,这是棋逢对手了。
交手之间,雪明霄发觉此人竟在危境之时爆发力更为强大。
隐身在不远处的雪无双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人族压着打,脸色有些许不悦。身侧的乌甲见此,试探问道:“王上,是否要阻止……”
“明霄向来心高气傲,给她点挫折也不是不行,将来对上那些更为卑劣的人族,也能让她有个准备。”雪无双收回目光,转身离去。妖域未曾破开的封印,闻铃月却破开了,雪无双觉得,她也许就是妖族突破封印的契机。
不论如何,妖族必须抓住这个契机。
当雪观音赶来的时候,闻铃月和雪明霄都挂上了彩,一被鞭子抽得皮肉翻滚,一个被剑划得血肉迸裂,看来都是下死手没有留情的。他急忙挡住了两人再次比拼的势头。
“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他话还没说完,惨遭两人各自一拳打在了肚子上。怒从心起,雪观音尾巴扬起狠狠甩下,刹那间石板碎屑四溅,将两人分隔开来。
“不准打了!”
雪观音用蛇尾卷起闻铃月就离开了花园,回到宫殿内,他小心翼翼地将闻铃月放在了椅子上。
闻铃月微喘着气,眉头紧皱地盯着他问:“劝架只拉我?你什么意思?”
“跟她打个你死我活,你能有什么好处?”雪观音惊讶地看着她。
闻铃月听了沉默,这倒也是。
雪观音看见闻铃月背上和手臂上被鞭子抽开的血迹,脸上浮现痛意,“我帮你上点药吧。”他拿来药,蛇尾化成双腿,半蹲在她身上,卷起她的衣袖,用棉棒沾着药轻柔地擦在了伤口处。
闻铃月看着他额前银色碎发散落,衬得那双蛇瞳更加浓艳惑人,肌肤白润,如他雪白的鳞片一般似乎散发着光芒。
若有个俊美男人整日伺候着她,似乎也算一桩美事。最主要的,还是长得美。
“雪观音。”
雪观音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嗯,在呢。”
“我听说,王上有一块玄妙的镜子,能看见人的过去。”闻铃月声音格外柔和,似乎怕惊了蝴蝶飞走一样。
在她的注视下,雪观音的目光越来越冷,原本按在她的伤口处的棉棒忽地一重,这突如其来的痛意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镜子之中,封印的是妖族先辈的妖灵,绝不能打开。”
闻铃月缓缓收回手臂,冷声问:“打开会怎么样?”
“妖族能够传承先辈的记忆,之所以我们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妖域,正是因为封印了那些有着痛苦记忆的妖灵。”
一旦有了那些关于耻辱和痛苦的记忆,妖族还会甘愿生活在这片贫瘠暗淡的妖域吗?
“是我救下的你,所以,你不能背叛我。”
雪观音目光灼灼,令闻铃月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见他情绪低迷地离开,闻铃月自个拿起桌案上的药涂抹伤口。
片刻后,寂静的殿内响起带着疑问的声音。
“没有记忆,就不会痛苦吗?”
“可是我还记得,就不得不做。”
在妖域的日子格外安宁祥和,除了偶尔和雪明霄不对付,闻铃月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躁动的血液慢慢平复,好像杀戮已经远隔前世。
不久之后,就是妖域最热闹的时候,祭祀先灵的日子。
王宫外的街道上支起彩绸,亮起各色的灯笼,烟花随夜色升起绽放,穿街过去的路人,狰狞妖兽也有,面容俊美的化形妖兽也有。
每到这个时候,妖兽们会带着华丽繁复的兽骨饰品,身体上用朱砂画着诡异却圣洁的铭文。当祭祀的舞蹈跳起,兽骨雕刻组装而成的配饰响起碰撞的声音,会通过寓意着祝福的铭文,传达到逝去的先辈耳中。
雪观音说完这些话后,闻铃月仔细思考了一下,开口问:“如果有先辈耳聋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