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殷千阳做出什么反应,少年就歉意道:“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不然我就不给你那杯酒酿了。”
少年表情诚恳,看着十分愧疚,殷千阳本来也没生气,便道:“无妨,往后注意便是。”
少年乖乖点头,把盆放在桌上,盆边还搭了一块干净的布巾。嬿单廷
“师父,你洗漱一下,我先下去把房间退了。”
做足了一幅好徒弟的模样,花遥转身出门,把门带上,下楼去了。
殷千阳走到桌边,打湿布巾,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将披散的头发梳理整齐,重新束起,又将被压乱的衣角一一捋顺。
手指落到腰间时,他忽然一顿。
银白的腰带束在腰上,却比往日松垮了一些,仿佛有人解开过,又重新系上。
殷千阳慢慢拧起眉头,想要回想起醉酒之后的记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了看身上,除了腰带松了些以外,其他都很正常,身体也没什么异样。
不,或者说,有点好过了头。
灵力没那么匮乏了,一直积聚在体内的沉疴减轻了许多,就连神魂都稳固了些。
有人帮他疗伤?
眼前不期然闪过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殷千阳微微抿唇。不,那人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他疗伤?
但伤势的好转做不得假……昨晚只有唐尧在他身边,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把腰带解开,重新系了一遍,殷千阳拿起剑,下楼来到大堂。
唐尧已经退好房了,此时正站在柜台边等他,见他下来,便笑着冲他挥挥手。
今日阳光正好,暖融融的阳关从门外照进来,正好落在少年身上。
他微微仰着头,朝他望来,笑眼微眯,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冲他招手:“师父,快来。”
【师兄,快来。】
熟悉感扑面而来,殷千阳蓦然停住,一道灵感如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
他在北境遇见了唐尧,那人便在雁荡山引他入局,他带唐尧到了蝴蝶谷,那人便在外面放出驭蛇群,他和唐尧进入黑渊,那人便也在黑渊出现,唐尧数次被那人抓走折磨,却总是险死还生,唐尧在哪里,那人就出现在哪里,他看见唐尧的时候,那人从未出现过,那人出现时,唐尧也从不在场,他不能喝酒,唐尧却偏偏端来了酒…公-众号梦-白*推文*台,…
许多细节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殷千阳的心脏加速跳动了两下。
不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智思考。
还有不对的地方。
那人不知道他就是姬月,在那人眼里,他是杀了姬月的凶手,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唐尧真的是他,不想着杀他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故意把他灌醉,只为了给他疗伤?而且这一路上,唐尧在他身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他,但事实却是,他到现在还活着,还有……
似乎是发现他表情不对,唐尧露出些许担忧之色:“师父,你怎么了?”
殷千阳看着他,忽然道:“我的伤似乎好了一些。”
少年一愣:“哦,我昨晚看师父你的脸色不太好,就拿了一朵赤血花给你吃掉了。”
殷千阳观察着他的表情:“还有,我的腰带,也被解开过。”
少年挠了挠脸,瞟了他一眼,有些赧然地说:“那个……师父你昨晚好像很热,我就帮你把衣服脱掉了,然后,然后……”
他脸色微红,眼神胡乱飘,就是不再看他。
很合理。
殷千阳盯着少年。
赤血花药性强,他身体有损,不能完全吸收,失态很正常。
不管是他自己本能之下解决了,还是有人帮……总之,腰带解开也很正常。
和之前的所有事一样,一切都有最合理的解释,仿佛心中的那个想法只是他不着实际的臆测。
一切都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殷千阳没有说话,目光注视着少年的脸,细细描摹着他的面容,看那隐约透着一丝熟悉的眉眼。
真的只是错觉吗?
殷千阳没有再问下去,他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这样,走吧。”
剑修当先朝前走去,日光落在他沉静的黑眸中,仿佛将这双眼睛,也一同点亮。
离开客栈,在镇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殷千阳御起雪魄剑,带着唐尧飞上天空。
两天后,他们来到了重华。
“到了。”
在山门外的平台上落下,殷千阳收起雪魄剑,看着仰望山门的少年,轻声道:“以后,这便是你的师门了。”
唐尧冲他笑了笑。
殷千阳眼神柔软,想摸摸他的头,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对上少年疑惑的眼神,轻咳一声,道:“走吧。”
没有解释。
花遥微微眯眼。
殷千阳好像有点不对。
似乎离开那间客栈以后,剑修就变得有些束手束脚,每每想对他做些什么,手抬到一半,却总是放下。
在天上飞行的时候,花遥还时不时感到一股隐晦的注视,但每次看过去,剑修都在望着前方,脸色也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什么异样。
花遥敛眉沉思。
殷千阳难道发现了什么?
可他应该没有暴露什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