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高材生不愧是高材生,胡一言能谋善断、管理有方,“言爸”一名因此而来。至现在,在整个娱乐圈都称得上如雷贯耳。
“天儿太热,我让她们回宾馆休息了。”方才一番动作,胡一言的衬衫袖子被碰松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衬衫重新放下再卷好。
庐城是有名的火炉城市之一,苦夏难熬,整座城市像口蒸锅;别说剧组的工作人员了,就连卢念澈都不太重视形象,每天t恤运动裤来回换。而胡一言却穿着长袖衬衫配暗纹西裤,板正极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起码在自律自控方面,卢念澈自叹弗如。
他和胡一言在几年前有过接触,此时望过去,觉得这位娱乐圈大佬身上有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嘴角随和带笑,眼尾也是勾起的,看上去竟然是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自带人际关系保持器。
有一种高位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端方严正,不怒自威”。
“什么言爸不言爸的,佳虹你也别这么喊我。”胡一言臂部肌肉绷紧,反复按了几下袖扣,微小的动作却打断了卢念澈的神游。
只见他继续微笑:“一言能有几天,多亏公司同仁们努力。”
卢念澈也陪着他笑,心道这话是真的。
【一言音乐】刚成立时,签下了胡一言口中最重要的“同仁”,公司的福星——
冯蔓。
想到这个和他羁绊多年的名字,卢念澈大脑有些短路,启唇就问:“您怎么会来这里?是为了冯……”
然而很快又住了嘴:“抱歉,言爸。”
冯蔓是在庐城溺亡不假,但事情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对常人来说或许很短,但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娱乐圈来说,小花小生、音乐才子、新科影帝……早已不知轮了多少个人,有人流星陨毁,有人龙王归位。
三年的时间,也让他从专演烂剧的糊逼爱豆,成为了如今的顶流艺人。
他讨厌这个圈子,却到底也离不开这个圈子。
“没什么对不起的。”胡一言仍是淡笑着,声音却有些喑哑。
他摇了摇头以示理解:“念澈,有空吗,我们去咖啡馆坐坐?”
“盐巴?什么盐巴?”
卢念澈正不着四六地揣摩着胡一言为什么要找他喝咖啡,面前猛然出现了一个生物。
准确来说,这个生物仿佛会地遁的土行孙一样,从他和胡一言的间隙中,凭空蹿了出来。
只见水筠眼风扫过胡一言之后定在了卢念澈身上。他眨着眼睛,不时还瞟瞟自己的伤腿,语气带着股软软的委屈:“念澈哥哥,我最怕盐巴了……”
一番话把卢念澈说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旋即又傻了眼——光顾着和胡一言寒暄,竟然把这株发嗲的水草精忘了个一干二净。
身边的吴盼好奇宝宝一样跳了出来:“澈哥,这人谁啊,怎么跟你坐一辆车回来的?”
眼看胡一言推推眼镜,示意他一起往咖啡馆去,卢念澈不可能不给大佬这个面子,于是飞速把水筠往吴盼怀里一推,小声道:“这是我的杀友仇人兼救命恩人,你先带到你宾馆房间里,等我回来。”
“千万把人看住了!”他又补充道。
在吴盼和水筠齐齐思考“杀友仇人”和“救命恩人”有什么联系之际,卢念澈迈着一双大长腿,忙不迭同胡一言离开。
演艺行当磋磨人,从演员到幕后从业者没有不熬夜的,抽烟、灌红牛、吃咖啡是业内标配。因而庐城的影视基地里,除了配送盒饭的站点,数量排第二的要数各类咖啡馆,经常有编剧在其中愁眉苦脸地改飞页(1),也有投资人在其中充当气氛组。
胡一言眼风掠过热闹的星巴克和costa,带着卢念澈七拐八绕,进了一家巷道里的咖啡馆。
咖啡馆的招牌挂在门上,小小一块,上书【lotus&true】,莲·真。
“喝点什么?澳白可以吗?”胡一言问卢念澈。
卢念澈不穷讲究这些,斯抬斯敬地应了句“好”。
店主是位眉目清秀的女孩,麻花辫编在颈侧,打扮得也很干净清爽。然而她似乎是聋哑人,对胡一言会意一笑,比了几句手语。
胡一言也冲她点头。
很快,女孩端上来两杯澳白,末了还对卢念澈友善地笑了笑。
咖啡馆不过二三十平方,然而因为布局得当的原因,并不显得逼仄。吧台和桌上不似普通咖啡馆放些花束,而是承着几盆新鲜养的碗莲,红绿相映,足见店主的心思。
在影视基地驻扎了许久,卢念澈还从来没注意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他半是真心半是恭维地道:“言爸,您真会挑地方。”
“啧,不是不让你这么叫我了吗?”胡一言抿了口咖啡,靠在椅背上。
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副惬意之样。
这是不把卢念澈当外人的意思。
早年卢念澈去过【一言音乐】几次,彼时他学着冯蔓,管胡一言叫“小言哥”。卢念澈眼睛微弯出些弧度,爽快地道:“得嘞!小言哥。”
胡一言展颜,随即放下双手:“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突然过来?”
卢念澈握着依然温热的瓷杯,沉默不语。
刚才他想得很清楚——虽然胡一言方才是和许佳虹在一起,但若说他一届日理万机的总裁,为了个公司的当红小花和几名试戏的新人,专门从京州飞一千多公里到庐城,不合逻辑不说,传出去免不了也要引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