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股子桑葚和葡萄的味儿?传来,又酸又甜又涩。
“映娘自家的酒还没有尝过罢,反正酒也开了,你我来试试这味道如何?”刘翠莲道。
方才闻见那味道,沈映鱼也心有好奇,伸出葱花般的玉指比划道:“那就来这么点儿?,教我也尝尝果酒的味儿?。”
刘翠莲笑?着给她斟上指甲盖点的酒推过去。
沈映鱼看着一两滴的酒,璀然失笑?:“三嫂,还当真就给一点儿?啊。”
刘翠莲笑?道:“这酒虽闻着不烈,实际还是有些后劲儿?的,你就尝尝这一点罢。”
她是海量,但观沈映鱼并?不擅饮酒,就只倒了这么些给她,恐她一会儿?喝醉了。
刘翠莲扭头看着荣昌道:“你要吗?”
荣昌赶紧摇头:“不要。”
采露是小孩不饮酒,刘翠莲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映鱼只是好奇尝尝,也并?不贪杯,小酌一口尝个味道也就罢了。
酒肉穿肠过,淋漓尽致地吃完后,不知道是方才饮了些酒还是旁的原因,沈映鱼感觉有几分醉意。
送别了刘翠莲后,荣昌也要请辞,只是临了却?想要借个厨房,洗洗手上在?外面蹭的伤。
沈映鱼微醺地扶着额,让他去了。
转头嘱咐采露自己?去簟上小憩片刻,忱哥儿?回来后不用唤她。
采露忙不迭地记下了。
这厮扭去厨房洗手的荣昌,捏着手中的瓶子环顾四周,都觉得在?这些地方下药不适合。
他手中的药是特?地带来的,此种药助兴,亦是用来训.诫那些刚入楼,不听话的的馆儿?们。
这药的非交合不解,但药效发作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时间?刚好他给他时间?。
“你洗好了吗?”采露嘟嚷地催促着。
荣昌回过神,忙不迭地道:“好了好了。”
“那你快离开罢。”采露说?道,等他走了,自己?还有旁的事要做。
荣昌点点头,反剪手将手握的药品握紧,朝前走了几步倏地脸色一变。
“哎,我东西落在?方才换衣裳的房里了。”他苦着脸转头,随口杜撰道:“那东西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东西,丢不得。”
采露闻言遂问?道:“什么个物件儿??我去帮你寻。”
“拇指大小的玉珠子,许是刚才换衣裳掉在?那个犄角旮旯了,劳烦姑娘帮我寻寻。”他苦苦哀求。
采露让他先在?门?外等着,她一会就就出来,然后就朝着里间?走去。
待她身影消失不见,荣昌脸上表情徒然落下,阴沉沉地望着正门?大厅上摆放的那壶。
他暗忖,夜间?她总会要起身饮茶吧。
今夜他就守在?后墙,等药效发作了他再出来。
不管事后如何,他就算拿不下沈映鱼,也能将任务完成。
他小心地走过去,然后狠着心肠将手中的药都倒在?里面,最后做完这一切就回原地等采露。
采露在?里面彻头彻尾地翻了一通,始终没有寻到荣昌说?的东西,摸着脑袋偷偷唤武寒,想让他帮自己?寻寻。
以往都能唤出人,结果现在?却?没有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又寻了一阵,采露才摸着脑袋出去,道没有寻到。
荣昌苦苦一笑?,倒也没有坚持,呢喃着许是落在?其他地方了,然后脚步紊乱地离开。
采露见他离去,阖上门?,兀自往里面去忙事。
第49章 晋江首发
狴犴图案衙门□□中小摆宴筵, 似流水,堂坐几人,其中一人蓄着山羊胡, 身着厚重扎规也不嫌热。
卞挞可汗端着酒杯觑对面的红裳少年,见他的体貌闲丽, 同若明珠之在堂,朗然照人。
“不知苏大?人也有妻?”卞挞可汗操着一口别扭的官话?问?道。
其实在卞挞是以强者为尊, 不管男女大?多数都看不上, 这样看似弱柳扶风的男子, 但这人是例外。
卞挞可汗忆起?前不久的事, 这人审讯罪犯不过半日,就将人撬开了牙齿, 只求一死,可见手段狠厉。
还有自己能成功活着到?晋中, 也都得益于他的协助。
所以他不会将对面的少年, 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男子。
此次出来他带了宠婢和妹妹,妹妹本是想贡献给盛都皇室的, 但他现在有心想要?将联盟拉得更甚些?,心中隐约动着姻缘心思。
妹妹送不得,哪还有宠婢可用。
自然, 若苏忱霁瞧不上,他也可以将两则身份调换, 反正?盛都的人也未曾见过谁。
手执金樽的少年掀开薄薄的眼皮,藏在下面的乌木瞳微潋滟着醉意,洇湿的嘴角轻翘, 神色却?是漠然。
“已有家室。”他淡摇着头。
卞挞可汗是早就打听过了,苏忱霁根本就没有, 这才这样问?,却?得了这样的答案。
以为他是未瞧得上自己,卞挞可汗心中不免升起?一些?不虞。
“不过还未成婚,但快了。”上堂的人弯着眼,方才的冷然消失,隐约荡着柔情蜜意。
不像是作?伪。
卞挞可汗毕竟刚来不久,见他笃定模样不由得将信将疑,又?不想错失这份拉扯,浓眉下的眼咕噜一转。
暗忖有家室又?如何,三妻四妾是常态,他送个美貌宠婢谁不欢喜。
“既如此,本王遥祝苏大?人百年好?合。”卞挞可汗端起?金樽敬酒。
“多谢。”苏忱霁噙笑饮下。
他喜欢这些?人说这样的话?。
喝完酒,卞挞可汗倏道晋中难见卞挞牧民舞,众人自然道未曾见过。
卞挞可汗遂笑颜,开口?唤随行的美婢上前跳舞助兴。
不一会儿,身着红纱女子掩面而出,胳膊、酥腰、玉腿皆若影若现地勾着人,身上佩饰汵汵作?响,宛如画中行出来的敦煌女。
苏忱霁棠醉着眸,懒倚在椅上听着、看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堂上的人皆露醉相。
甚至有人赤脚上去与乐姬共舞,还有人掏出身上的腰佩,扯了女子的首饰衣裳往上掷。
苏忱霁乜眼瞧着那些?人将正?经散去,回归人贪婪的本性,每个人都掩盖不住的恶心嘴脸。
美貌婢女在卞挞可汗的示意下,步步生莲地摇曳而至,铃铛汵汵作?响。
她倒了一杯羊奶酒,顷刻芬芳四溢。
“大?人请饮酒。”她媚眼如丝地看着。
苏忱霁伸手接过,转在手中把?玩,似并不打算饮下。
“苏大?人,这酒可是好?酒。”卞挞可汗见状,意味不明地捻着胡子说道。
“哦?”苏忱霁似好?奇地觑着乳酒。
“配鹿血最好?,会教男子也做次不败将军。”美貌婢女垂眸浅笑地暗示。
“哦。”他的兴致全无,随手弃了杯,懒懒地将头一偏闭上眸,“醉了……”
天边陀红海棠色,迤逦地洒在他的脸上,醉似远在天边的仙云,浓稠芬芳的酒顺着桌角滴落,晕在婢女的脚边,湿漉漉的黏稠在一起?。
这……
婢女本是来引诱他,谁知他此刻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为难地看着卞挞可汗。
卞挞可汗见状,便晓得他这是委婉拒绝,也没再坚持,挥手让她去旁人的身边。
原本正?经宴筵被蒙上一层雾纱,从外面瞧是守己爱民、礼乐遗教、公明廉威,内里却?是穷奢极侈、荒.霪腐化、奢靡腐败。
懒卧在椅上的少年像是融在荒唐的场景中,又?像是置身事外冷眼地评判。
武寒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里面比秦楼都还要?霍.乱。
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扣紧了眉,阔步行去倾身俯身细道。
苏忱霁侧耳听完后嗤笑出来,狐狸眼中荡着华光,呢喃着醉言:“瞧,没有我在,她又?被人骗了,你快回去罢,那人先抓着,别弄死了,我一会儿便回来。”
武寒点头,折身往外面离去。
卞挞可汗本是在观歌舞,倏然见堂上的人抻衣而起?。
苏忱霁身子轻晃地被人扶着,浅笑晏晏地道:“府中有事,子菩先行一步,诸位慢饮。”
卞挞可汗挽留一二,见他确有急事,便将人放了。
外间的马车套上绳子,苏忱霁被人扶进去,周围无人窥见他才睁开明眸。
马车行驶至另外的方向。
且说这头,荣昌下了药,脚步匆忙绕至一旁。
他本是想从后墙翻上去寻个地方躲着,结果刚攀爬上墙头,突然被什?么拽了一下脚,他整个栽倒在地上。
还不待他痛苦抽搐,一柄冒着寒气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荣公子,我家主子请你过去一趟。”冷面的剑客对着他说着。
随后荣昌就被蒙着眼,揪着领子押阴暗潮湿的地方。
甫一跨步进去,荣昌就被推倒在地,头磕在尖锐的东西上,霎时血流不止。
他没有手去擦拭,任由着血往下流,身子颤抖不止。
荣昌不知道谁竟在那个地方守着抓他,只知道若是今日出不去,沈映鱼恐怕要?死,自己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