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他的小狼不必再自卑和胆怯,能够完全和痛苦的过去说声再见,往后的每一天,迎接他的都会是爱意和阳光。
“阿砚……”燕灼的眼角眨出一滴泪,他并未并未意识到自己哭了,“他死了,阿砚……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曲砚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他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真的不抱一下吗?我们需要庆祝。”
他实在低估了这件事对燕灼的冲击力,脸上布满泪痕的人发出呜咽声,双目转为赤红,在曲砚的眼前变成了一头巨狼。
曲砚还未作出反应,又是一声嚎叫传来,这次比之前的听起来多了愤怒,看来丧尸王的行动也不顺利。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则更加痛了,喉咙漫上腥甜,天旋地转间,曲砚从轮椅上跌落。
没有落到冰冷的地板上,他在巨狼的背上睁开眼。
巨狼在快速奔跑,带着他从三楼破窗,一跃而下,他的惊呼被冷风堵在嗓子里,邺风内的场景在这一瞬间映出眼中。
除了丧尸王,数量过多的二级丧尸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它们不知疲倦又无法感知疼痛,人类无法它们相比,很快留落于下风。
冷风一吹,大脑的眩晕感更加严重,曲砚只能紧紧抓住狼脖颈处的长毛,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甩下去。
太阳穴处的刺痛越来越剧烈,昏迷的前一秒,曲砚感觉自己在从高空坠落。
逆着阳光,他看见被丧尸王抓住脖子的闻奚,和朝着丧尸王扑过去的巨狼,巨狼灰黄色的长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长出了一对金色的翅膀。
那是我的狼。
曲砚想,是我的狼,是燕灼
第91章 如何科学养狼
浅黄色的窗帘静静垂立,日光被云朵遮挡,忽明忽暗的光影明灭中,曲砚眯眼看清了不远处的花,是牡丹吊兰,花朵已经谢了,绿色却依旧,这里是他在越山的住处。
他回来了?丧尸王被解决了?
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曲砚想坐起身,却只是徒劳,他浑身无力,太阳穴不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令他不得不跌回枕头上。
“你醒了?”
略含惊讶的语气自一旁响起,曲砚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于阳。
就站在床边,他醒来时却没有立即发现,头越来越痛,曲砚顾不得这些,哑着嗓子问:“燕灼在哪儿?”
“你这次伤的很重,我还以为你会再昏迷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于阳的喋喋不休被打断,“燕灼?燕灼是谁?”
“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曲砚眉眼具冷。
于阳似乎被他吓到了,上前仔细看了看他,“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我真的不认识燕灼,不然我找别人帮你问问……”
曲砚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掀起被子,拖着无力的身体下床,于阳想要上前扶他,被他一眼回绝。
没有一点力气的身体让下床这件简单的事情变得无比艰难,轮椅就放在床边,曲砚却没有支撑的力量,从床上直接倒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曲砚再次醒了过来。
洁白的墙面和深蓝色的窗帘,这里很陌生,曲砚意识到,刚刚的只是一个梦。
“你醒了?你这次伤的很重,我还以为你会再昏迷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是于阳!
曲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看着于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热水壶朝于阳扔了过去。
于阳眉头一跳,堪堪躲了过去。
水壶砸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流出来,有一部分溅到于阳的身上。
曲砚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身体还是虚弱的,但他的双手都是有力气的,和刚才梦里不一样。
所以这不是梦?
于阳绕过摔碎的水壶走过来,“我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好久不见你就这样对我。”
“抱歉。”曲砚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嗓音微哑,“刚才做了一个梦。”
于阳挑眉,“看来是个噩梦,我在你梦里是个坏人吗?”
曲砚不想再讨论关于梦境的事情,“燕灼在哪儿?”
于阳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就猜到你会问他,但现在还不行,等他情况稳定点吧。”
“他怎么了?”
于阳如实说:“他昏迷后一直在狼和人这两种形态中切换,郎栎派了人看着他,你就放心吧。”
燕灼化作巨狼这件事已经彻底瞒不住,这在曲砚的料想之中,他并未表露出其他情绪,“丧尸王解决了?”
于阳从一旁推过轮椅,“嗯,我们到的比较晚,从邺风的意思来看,是多亏了你家燕灼丧尸王才能死得这么快。”
是了,曲砚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正是燕灼扑向丧尸王的画面,得知了燕灼的具体情况,他才有心思关心别的,“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五天吧。”于阳思索说,“郎栎看着严重,却比你醒的早,不过他手脚都断了,就算以后恢复也比不上从前。”
看着曲砚坐到轮椅上,他自顾自地接着说:“之前那头巨狼把越山搞得一团糟,老大发了一通火,现在真相大白,原来巨狼就是燕灼,老大正摩拳擦掌,等着燕灼醒来后找他算账呢,不过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应该还算数吧,我还想多要一点燕灼的血……”
他的话一句曲砚也没听进去,推着轮椅出门,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研究中心内。
于阳跟在他身后指路:“隔壁,燕灼就在隔壁。”
曲砚没有犹豫地推开隔壁的房门,房间内是熟悉的格局——一块透明玻璃将房间分割成两部分,一半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展台,展台上躺着一只昏睡着的狼,灰黄色的毛发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它现在的大小很正常,像曲砚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
郎栎靠墙坐着,他的双手双脚都用绷带绑着,连喉咙也没被放过,看上去有些滑稽。
即使行动不便,他还是在用手指翻看手上的一本笔记。
“你来了。”郎栎看了他一眼,算作打招呼,“我猜你今天也该醒了。”
他声音粗粝,听上去有些磨耳朵,估计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说出的话都尽量很短。
曲砚移动轮椅到他旁边,“燕灼什么时候能醒?”
郎栎摇了摇头,“这个我无法估计,他已经突破了生物的极限,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很久。”
曲砚沉默地垂下眼,玻璃另一面的狼像睡着了一样,静谧安详,他说:“这样就很好。”
他们都还活着,未来也充满希望,他觉得这样就很好,是燕灼教会了他满足。
郎栎摊开桌上的笔记本,“你昏迷时我检查了一遍你的身体,在你体内发现了一股紊乱的力量,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吗?”
曲砚一怔,接着说出林生文曾在他体内注射过药剂这件事。
“那就证明上面的记录没有问题。”郎栎敲了敲笔记本的封皮,示意曲砚过来看,“这是我在地下室发现的燕行章的手稿,他在上面记录,这种药剂会让异能者精神力紊乱,并在时间的推移下最终陷入癫狂的境地。”
跟随过来的于阳神色冷峻,郎栎却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不必担心,我已经替你把这东西解决了,你以后可以放心使用异能,但代价是身体会比从前虚弱,你自己多多注意的话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感谢这样的话郎栎应当不会需要,曲砚点头,“好。”
一个星期后,丧尸王带来的隐患渐渐消失,其他基地的人都准备从邺风离开,曲砚并不打算回去,燕灼还需要郎栎的治疗。
曲砚在某天下午见到了秦迹,他的状态很不好,事实上自从和丧尸王的那一战之后,大家都被它强大的精神力所影响,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十几天过去,众人基本都已痊愈,秦迹是个例外。
他看到曲砚说的第一句话是:“闻奚不见了。”
曲砚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醒来后听到了许多人的议论,说闻奚在和丧尸王对抗之时,燕灼化作的巨狼从天而降,和闻奚一起杀死了丧尸王,但自从那天后,闻奚就失踪了。
有人说他被丧尸所咬,变成丧尸离开了,也有人说他和丧尸王同归于尽,但为什么没有找到尸体,这些人也说不出原因。
曲砚不相信闻奚已死,此刻看来,秦迹也不相信。
因为燕灼的原因,曲砚对闻奚的观感不差,于公于私,他都不介意帮闻奚一把,于是说:“闻奚的执念是亲手杀死燕行章,你应该知道。”
燕行章已经死了,秦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件事,但还是应声说:“我知道。”
闻奚的过往被他一一拼凑,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一点一滴,可闻奚却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连离开都如此决绝。
“那天他其实有机会能够杀死燕行章,但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他说,他不能留你一个人外面对付丧尸王。”
秦迹干裂的嘴唇抖动了两下,“我懂了,谢谢你。”
目送秦迹离开,曲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才知道郎栎说的身体比从前虚弱是什么意思,他太容易感到疲倦。
因为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宿汀派了个人过来照顾他,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一笑露出两颗整整齐齐的板牙,像只成精的松鼠。
松鼠小伙是个话唠,有时候热情得曲砚招架不住。
他想要做饭,松鼠小伙拦住他,拍着胸脯保证说:“曲哥你放着,我来!”
曲砚听着他在厨房叮叮咚咚,十分不放心,但半个小时后,他还真做出了两菜一汤,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就是有点呛鼻子,曲砚吃了一口,被辣出了眼泪。
松鼠小伙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曲哥,我忘了,我以为所有人都能吃辣呢。”
曲砚:“……”
旁的都可以忍受,但松鼠小伙还有个特别的爱好——他喜欢给别人搓澡。
据他所说,末世之前他家里是开澡堂的,从小就围观他爹给客人搓澡,被搓澡文化狠很熏陶过,末世后他就有了一个梦想,他要开个澡堂,重振澡堂文化,完成他爹没有完成的梦想,所以逮着一个人就要给他搓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曲砚被这个一脸憨笑的小伙给蒙蔽,以为是个多老实的孩子,直到他进入浴室,刚把衣服脱掉,水还没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兴奋里夹着愉悦,愉悦里藏着迫不及待的声音:“曲哥,需要我给你搓澡吗?”
曲砚:“……”
除了这些,松鼠小伙的年龄摆在这里,还是个比较中二的少年,最爱说的就是巨狼从天而降制服丧尸王的故事,当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别人说过以后,自己又加了些许润色地向曲砚讲述:“那头巨狼不止十米长,体型硕大不说,还凶狠异常,不过曲哥你不用害怕,这头巨狼其实是一只好狼,就是它帮我们杀死丧尸王的……”
他越说越兴奋,曲砚忍不住笑,目光望向窗外,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跳皮筋,他有点期待了,期待燕灼听到这些话时露出的表情,应该会很害羞吧。
松鼠小伙不知道眼前的曲砚真的认识巨狼本人,越说越夸张,直到被曲砚出声提醒:“到时间了。”
松鼠小伙一看时间,猛地站了起来,他差点忘了,曲砚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研究中心。
固定的时间地点,曲砚会在研究中心待上一个小时左右,虽然好奇,但他一次都没问过曲砚。
曲砚从桌上拿起读到一半的诗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天就已经结束,夏天悄然而至,陈安乐已经进入研究中心学习,跟在一个研究员身边做助手,据宿汀所说,陈安乐很努力,也很有天分,圆圆也跟着基地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曲砚去学校里看过她一次,顺便从她老师那里借了一本诗集。
他每天下午会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变成狼的燕灼说说话,因为郎栎说过,虽然燕灼正在昏迷,但他能一定程度地听到外界的声音,曲砚起初说的是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但他每天能做的事情太少,他怕燕灼听得无聊,于是开始给他读诗。
今天已经读到了第十五篇。
“我的心迟到了。
假如爱情来临,我的心永远不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