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之中,在这样的仰视之中,无尽的话语已然被传递。
这些日子的郁结被顷刻打散,他们回到了从前。
……
整点的钟声按时敲响,身侧的手机疯狂震动。
别苏没有去管。
此时此刻,她只能看到那个与她隔雪对望的人,在她的视网膜上,在她的瞳孔之中,是一生难忘的映像。
她清楚地辨认出对方的口型。
“新春快乐。”
他说。
随即他转过身,将一个丝绒盒子放在了那根象牙白的路灯之下,迈步离开。
别苏后来将这件礼物拿回了房,璀璨华丽的吊灯之下,里面的物品折射出明亮的光。
——那是一对橙子样式的袖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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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宝记得那条橙子项链呜呜!
(很不要脸地说)这章是有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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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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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追更和评论的宝贝们!
爱你们!!!
(320瓶的加更我尽量这个月嗷,最近有点忙只能趁周末多写点tat)
第48章
大年初一, 因为没有需要走的亲戚,一家人都没有设置闹钟。
当然,作为一家之主的别苏父亲早早就起来了, 和来家里拜年的商业伙伴相互寒暄, 没有享受到一年的第一个懒觉。
别苏被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家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一般关上了门,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 但今天竟然是爸爸亲自来按铃叫她起床。
难得一见。
大年初一的应酬不都是爸爸一手包办的吗?
别苏洗漱着, 一边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边猜测叫自己的原因。
是哪位认识的叔叔阿姨来了, 让她去打个招呼吗?
以前也没有过啊。
身上还穿着将自己从头包到脚的动物睡衣, 是妈妈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小浣熊款式, 肚子圆滚滚, 甚至配了个连体帽, 十分可爱的那种。
猜测自己要见的是认识的长辈,别苏懒得换其他衣服,就这样走出房门。路过另一间卧室的时候, 她发现妈妈还沉沉睡着觉,没有一点被吵醒的迹象。
连妈妈都没喊醒, 找她是什么事啊!
别苏不解, 还带着几分没有睡饱的恼怒。
棉质拖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没去按电梯,从家里的旋转扶梯下了楼。
红茶的香气飘出来, 大概是爸爸在给客人泡茶, 别苏更加肯定了来人的长辈身份。她站到客厅门外, 十分自然地伸手,在半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还带着刚醒时的粘腻:“爸爸,我来啦。”
客厅里,在她的爸爸对面,有一位客人坐在沙发上。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缘故,别苏看不见面容,只能从穿着和发型看出来是位男士,打扮得还挺年轻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是哪位叔叔啊,还是远房哥哥?新年快乐。”
虽然没看出来是谁,但既然是过年,第一句问好总是不会有错的。
“苏苏,还没睡醒啊。”父亲朝她招手,接着把手掌按在她毛茸茸的帽子上,拍了拍她的脑袋,“叫什么叔叔,这可是你同学。”
“啊?”别苏的眸底露出一丝困惑。
关系好到可以上门拜访的男生同学,她根本没有吧?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顾勰和楚弈了,可这两个人不说知不知道她家地址,看背影也完全不一样啊。
她的目光移到客人的脸上。
黑色的碎发,刘海散在额前。
微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流畅的下颌线……
五官与面容都是这么的熟悉。
有点像祁言。
祁言难道还有双胞胎哥哥?
下一秒,别苏清醒过来,语气中甚至有几分痛心疾首:“祁言,你怎么把头发剪啦?!”
祁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外套也是同色的,不像平时的休闲风格,看起来比较正式。
但……
别苏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怎么看也是男款外套吧?
她在学校的那间公寓衣柜里甚至有同款,是当初刚转学的时候买的一堆男装,但因为圣兰斯帝学院对制服的管理极其严格,周末她也时常要去学校图书馆,几乎都在穿学校制服,现在那堆衣服吊牌都还没剪。
如果不是尺码不一样的话,别苏都要怀疑这是她衣柜里的那件外套了。
见女儿的确认识这位少年,两人也大概率是少年口中所说的同学关系,别苏父亲十分体贴地将客厅让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年轻人,自己则是去了书房,接待之后要来的客人。
别苏一头雾水,随便和爸爸挥了挥手,就拉着祁言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
她死死盯着祁言的头发,目光中满是心痛。
那一头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她都忘不了在自己手中的柔软触感,可现在,被剪得比自己的头发还要短一些,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很喜欢我的头发?”祁言看着别苏的神情,替她把眼睛里的话说了出来。
别苏毫不犹豫:“当然啊。”
她说着,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摸了摸对方的刘海,试图找回曾经的感觉。
祁言没阻止她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发丝在她的指尖划过,说道:“这么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别苏:“什么?”
祁言解释道:“我昨天剪下来,那些头发还没有扔掉,可以整理好包装起来,送给你。”
“不……”别苏有些惊讶,“怎么会留下来?”
祁言:“感觉你会喜欢。”
别苏迟缓地点了点头,还是出声拒绝:“不了吧,虽然我的确很喜欢,但是那是它们在你的身上的时候,而且,送剪下来的头发什么的,有一点点像惊悚片,谢谢你。”
意识到话题莫名其妙偏了,她关心的不是剪下来的头发要被怎么处置,而是祁言为什么要剪头发。
她捧着脸,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实在没能忍住,问道:“祁言,你是要女扮男装吗?怎么都不和我商量……”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这件事似乎的确没必要征求自己的意见,改口道:“昨天见你还是长发呀,也太突然了,你的头发那么好看,这多可惜啊!”
她在碎碎念着,祁言却突然笑了笑,问她:“女扮男装?”
“是啊。”别苏肯定道,“而且你这样真的好像男生噢,我刚才都没敢认呢!”
她很理解地点头,推测道:“是不是那天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太多人找你告白,骚扰你了?还是你昨天回去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才让你决定剪短发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那么晚自己离开的。”
“怎么会这样想?”祁言被她口中的猜测闹得发笑,眼底的卧蚕都微微鼓起,很是好看。
“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别苏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祁言握住了她的手,伸向了他的喉咙,或者说,他的喉结。
等等。
别苏的指腹触碰到清晰的鼓起,摸起来有些硬,和她平时会用的假喉结是一个触感,甚至会因为对方的吞咽动作而滑动。
也……也是假喉结?
祁言的准备这么充分吗?
别苏在心中猜测着,但另一种选项也难以避免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看到那截黑色的针织领口被翻下来,白皙的脖颈之上,不论是视觉还是触感,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可是,祁言怎么会有喉结?!
握住她手的少年——
是的,少年,回答了她的问题。
“还没意识到吗?”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震得别苏的指腹都随之颤了颤,“我是男生。”
应该说,别苏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但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直直撞进了对面的那双桃花眼里。
祁言怎么会是男生?
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当初第一次看到觉醒值的时刻。
对她过往的一切行为都产生了颠覆。
她想到自己与祁言那么亲密的相处,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以为对方是女生的基础上的!
但那都是她主动做的,好像也不关祁言的事。
在祁言眼里,他是男生,自己也是男生,所以才会在一开始想要抗拒,后来也勉强接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