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这么多箱沉甸甸的银子,怎么就平白无故失踪了呢?皇兄,你经验丰富,可知道这是怎样的能耐?”
司徒琊一默。这事儿枪口摆明已经转向忠景王爷,他能做姿态去为老臣求情,但对当初也是对手之一的忠景王爷……他求情有个p用。
发现自己属地竟被牵扯了进去,忠景立时就怒了:“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本王窃了这五十万两?简直是荒谬绝伦!本王坐拥景州,难不成还会瞧得上你这区区五十万两?!”
玄宇帝挑眉道:“看不出来,皇兄底气十足。也是,皇兄的景州物产丰富,还握着两个鱼米之乡,想来平日里积攒也是不少,不知道这回这场五十年来最大的水患,对皇兄有何影响。”
忠景原本梗着脖子的,听见这话立时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银子,他拿没拿自己当然心里清楚,所以才一点不虚。甚至讲道理,修堤银子被拿了,现在搞到决堤水患,他也很心疼啊。
封地景州就在长江以南,平常是天然物产丰富的沃土,这回决堤首当其冲淹的就是他,这两天他的王府总管、账房、封地上的官僚们都快忙疯了!实际上他这回上朝来,本就是想要上奏请求朝廷赈济灾民的。
可话都撂出来了,难道要他现在自打嘴巴子,说自己下辖也饿殍遍野?那正好啊,真是因为景州出了事,才更有可能会盯上那五十万两。甚至退而求其次,这天灾人祸是连在一块儿的,若是有人质问,是不是他下辖之地有什么山匪头子见财起意,劫了那五十万两的时候,忠景王爷他还真不敢保证。
忠景他丢不起这个人。他甚至能想象要是自己说出了真相,忠宁这厮会怎么埋汰自己。
那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怂。
不怂正好,玄宇帝就喜欢这种梗着脖子死要脸的人。
他当即就愉快地表示,既然如此那为了证明清白,请忠景王爷出个百八十万的银两协同朝廷赈灾吧!
这话出来,在旁边磕了半天瓜子的忠顺差点就要笑场,亏得他控制及时,只咧了咧嘴没笑出声。
忠景:“……”凑奥!
被忠景瞪了,忠顺也只当自己瞎了,和旁边御君辞这条大尾巴狼刚好装聋作哑凑一对儿,反正就是没接收到忠景的信号,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半点不挂心。
忠景被玄宇帝这一番骚操作气道肝疼,却没想到自顾自这么拍板决定下来的玄宇帝却都不问问他这个大出血的当事人的意见,反而一副纳谏明君模样地扭头看向义忠亲王:
“皇兄以为如何?”
义忠亲王笑容微敛,缓了缓气,开口道:“陛下圣明,以二弟的拳拳报国之心,相信也乐于在此危急存亡之际,报国效力。”
忠景王爷,今日也是两个男人无声对峙下的牺牲品呢。
***
玄宇帝发落了一通,又趁机在藩王(此处专指忠景王爷)身上搜刮了一遍,然而真正的问题仍旧摆在面前,总需要解决。
河堤已经绝了,水患已经发生了,甚至在南边有些地方,雨势仍旧不曾平息,大司农已经十分忧虑地表示,恐怕这一季的作物已经药丸。
最后,他点了南安郡王与御君辞两个异姓王前往南省主持赈灾之事,命兵部宋侍郎随军护送,工部侍郎林湛阳代为主持后方粮草工事等后勤统筹。
这也是昨日在上书房面圣时,四人早已决定的结果。
即便林湛阳发现了蛛丝马迹,即便镇府司这里传来的消息佐证了当地有发生兵乱的可能,可终究事情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既然是纸面上的猜测,就显然不能拿到早朝上当中说,否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因此,玄宇帝才决定让御君辞与宋侍郎去探探底,也只有他们主持赈灾,才能决定让队伍更多接近白城,在赈灾的而同时将第二个任务也同时完成。
几乎是旨意下达的一瞬间,整个朝廷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流水线,开始立刻运转起来。重新登记造册、清点粮食、饷银、救济,紧急维修堤坝的工人被许以高价的“出差费”,并且立刻发信往水患地区,组织当地人修补原本的排水工事、尽力招揽有经验的前辈进组。
这其中,林湛阳这个首次主持项目的工部侍郎几乎整个人都要忙成一个陀螺。到最后甚至是御君辞看不下去,主动劝他先休息,他还不肯。
还用奇异的语气,无法理解道:“不是要去赈灾么?人命关天,当然是越快准备好,你们越快到那里,就能救起更多的人呀!”
“……这些当然要算得清楚,我恨不得精确到每个人每天需要摄入多少事物,只是那么粗略地‘估计’一个数字,鬼知道到时候花到哪儿去了。”
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那样理直气壮,让御君辞一时也不由地着了魔。
林湛阳还耐下性子,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御君辞:“御大哥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你才刚回来不久不是么,看情况过段时间你又要出去……这回还是赈灾,当地的条件还不清楚是怎么个环境,估计是难以好好休息的!”
后来御君辞没办法了,他只能伴着林湛阳,他清点账目,他就陪着一同梳理审查镇府司的报告,这样一干便是工作到月上中天,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