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鹤丸感觉自己似乎是危在旦夕的紧急情况不同,男人悠悠回头,棕黑色的细长眼睛平静得如同一汪清泉,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鹤丸看着这个男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眼前还不太清晰便眯缝着眼睛细细端详。这男人生了一张端正英俊的脸,这样好看的脸若是微微一笑便可使人沉沦。偏偏这人脸上眼里不带丝毫情谊,冷得像冰。茶褐色的发轻轻搭在肩头,看似随性可那背脊却是挺直得如松柏。这种正直的姿态和俊美的外形让鹤丸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记忆中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手冢国光。
    “你醒了。”那人声音低沉平稳,有着独特的立体感和磁性,“喝水?”
    鹤丸还没从他的容貌与曾经在医院遇见的名为手冢的少年的相似中缓过神来,现在一听他的声音,竟也是与那少年一模一样。鹤丸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结合迹部和幸村的事件,他推测这人便是手冢的前世。
    许是救下鹤丸的男人看鹤丸在自己说话后没有反应,眼神呆滞完全是放空的样子,担心他身体异常便慢慢起身走近查看鹤丸的情况。
    “水……”鹤丸看着男人冲自己走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应该喝水了。他尽力发声,可出来的声音却像是鼓敲打在破铜烂铁上发出来的一样,嘶哑沉闷到了极致。
    那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把盛水的杯子递到鹤丸嘴唇,鹤丸扬扬脑袋只有嘴唇边沿碰到了一点水,连嘴皮都没有润透,水就被挪开。鹤丸现在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一天滴水未进的人一样充满了对水分的渴望,现在眼巴巴地看着水被拿走,他就差发火了。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很难发出,之前从嘴巴里蹦达出来的那个字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鹤丸唯有焦急地拍拍床铺表达自己的不满。
    青衣男子瞥了鹤丸一眼,端走水杯的动作没停,大概是鹤丸目光中承载的期待和祈求太多,看上去就沉默寡言又冷淡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的男人受不了他的眼神才开口解释道:“你现在不能碰太多水,等下再给你。”
    鹤丸得了男人的回答松了一口气,有了对方的承诺,鹤丸没那么慌张,感觉还能忍耐一会儿。男人把水放好后帮换了鹤丸脚踝的药,那里早被对方包扎好了,现在只需要将重新磨好的药物敷上就完事。他熟练地换好药,之后将鹤丸扶起为他喝了还冒热气的草药。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下肚,鹤丸冰凉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嘴巴里的苦味一路把血腥味压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那一刻鹤丸觉得嗓子好受了很多。
    男人照顾鹤丸的时候非常小心仔细,就像是把鹤丸当作瓷娃娃似的护得滴水不漏。可是等他把这些事情做完他就无声无息地回了鹤丸第一眼看见他的那张桌前埋着头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这个男人全程没说超过两句话,每句话寥寥数字,冷到把周围空气的水分都凝成了冰,可走开前却贴心地把水杯放到了鹤丸触手可及的位置。
    鹤丸喝了药又端起水杯喝了几大口水,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恍惚看见自己的床上跳上来了一只白得发亮的狐狸。
    它一双温和的蓝色眼睛,长长的白色耳朵。
    这白狐长得漂亮,却没有一丝狐狸特有的妖娆妩媚,反倒有种纯净灵动的气质,像昆仑山上最白的那朵雪莲花。白狐轻盈地踩在床铺上,优雅地来到鹤丸身边还凑到他的嘴边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异样,白狐歪了歪脑袋又靠得更近确认了一次。白狐身上柔软的绒毛挠得鹤丸有些痒痒,不过它确认了某件事情后便退远了一些,然后用爪子轻轻按了按鹤丸始终不太舒服的喉咙。白狐按着他的喉咙大概有几分钟,鹤丸的疲倦更重,就在鹤丸快要睡着的时候白狐终于收回爪子摆动着灵活的大尾巴跳下了床。鹤丸目送那白狐出了房间,睡意再次袭来,很快他便彻底睡去。
    等鹤丸醒来,天已经黑了。夜风卷着凉意,柔曼轻纱拂过眼睛。房间里点燃了油灯,烛芯跳动着橘黄色的光。鹤丸的喉咙已经完全没了问题,体力也恢复不少,他缓缓坐起身,面前不再是那位高冷的青衣男子而是一个十分纤细的少年。
    他长长的栗色头发扎起,又随意的在肩上散了几缕。穿了一身白,带着纤尘不染的纯净。这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拥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极浅极淡,隐隐散发着一层幽幽的光芒。他和鹤丸对上视线,脸上是风轻云淡的笑:“晚上好,我叫白。”
    鹤丸愣了愣回应道:“你好,我叫鹤丸国永。”
    大概是鹤丸脸上那种疑惑过于明显了,白解释说:“是我家先生捡你回来的。”
    “是青衣的那位先生吗?”
    白点头:“对的,他叫手冢,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神医。”
    “哇,这么厉害的嘛。”鹤丸想想手冢的形象感觉确实一副牛人的标配模样,他看白似乎很对自己的情况比较熟悉便问,“我想问一下你家先生救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情况,我可能伤了脑子,有很多东西不记得了,你知道吗?”
    “先生在窒息湖区外的一条河边发现你的,窒息湖毁了之后瘴气流出,那附近受伤的人特别多。当时你浑身浸泡在那瘴气熏染的水里,幸亏脖子上的灵石强大又有结界及时帮你净化抵挡了致命伤才不至于丧命。”
    “瘴气?”鹤丸皱皱眉,还是想不起具体情况,只隐约记起当时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控制了,感觉是刀里的另外一个自己,在邪气中成长起来接着争夺了身体从而占了主导权。想到这里鹤丸后背一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蔓延上了头顶,他猛地回头,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趴在他身后似的,阴森而诡异。后背方向自然什么邪物都没有,只是竹子做成的墙和一副冬梅的挂画,鹤丸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自己的本体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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