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哭了,久违地,哭得像是个无助的小孩子。
她知道她错了,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听到有人对她说一声:孩子,不是你的错。
……
将低迷的思绪从回忆中抽了出来,黄君山叹了口气。
她不想再回忆过去了,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可以被往事纠缠,她要向前看,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晚是她的“圣行为日”。
她和帕洛于一周前缔结为繁殖契约对象,契约登记过后,帕洛在着手搬家的事,而自己则因为宗教审判一直卧病在床。
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已经成为了“夫妻”,但黄君山一直住在医院,接受着嬷嬷们的培训,帕洛因为工作调岗十分繁忙,顾不上来医院探望自己,两人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沟通交流,两天前才住在一起,至今关系还只停留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程度。
所以说,今晚将是她和帕洛第一次履行圣行为。
想到这里,黄君山顿时紧张了起来。
而回到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二人的新家位于袤都和科都交界处的一处景色盎然的人造湖畔附近的大别墅,家里配备了8台机器人和14个旧人类仆人,其中4个是模样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中间人类。
黄君山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但她还是没有适应这里过于奢华的生活。
小学二年级之前,她被工作忙碌的父母丢给乡下的祖父母照顾,祖父母的家也在水边上,不过那个水是一条很狭窄的小河。
网上总有北方人说南方的冬天再冷也冻不死人,确实她们那个小地方没人被冷死过,但被冻得一身冻疮的人不在少数。
她小时候就是,河边的空气湿冷又凉寒,一到冬天手上就是好几个冻疮,严重的时候还会溃烂。
可爷爷和奶奶农活缠身已经很辛苦了,又不喜欢自己是个女孩,哪有功夫在乎她手上的那点冻疮呢?所以她每天回家后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烤火,等手没那么痛了,就回房间写作业。
而现在,当大门一推开,暖洋洋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清新好闻的热空气扑面而来,机器人和佣人立刻迎了上来,帮她更衣,替她脱鞋,还交给她一个热乎乎的暖炉道:“帕洛大人说,您的手上有过冻疮,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再冻坏了。”
“嗯……”黄君山接下暖炉向着屋内走着,内心既温暖,又忐忑。
她在心中敲打自己这些关怀不过是他们的工作和任务罢了,不要太容易被触动,可手心里捧着暖炉时,还是会感觉到和暖。
名为土亩的中间人类看出了黄君山有心事,就吩咐机器人先带着她去洗澡,自己则去她的卧室里替她先点好熏香。
等黄君山沐浴结束擦拭干净身体出来,土亩将她接到梳妆台前,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根据教会定下的规矩,圣行为日的圣女必须对圣母大人表现出虔诚,换上耀星教六部圣经中《安安昂书》中圣母常做的打扮,再辅以和圣母相似的妆容,以圣母使者的身份去迎接新人类的到来。
土亩给黄君山选了一件白色的丝质连衣裙,替她编了一个更加适合的发型,然后开始为她化妆。
“紧张吗?”土亩看着眉头始终紧蹙的黄君山问。
黄君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土亩是一个长相娇柔的中间人类,身高只有一米七,比她在地球见到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还要可爱,只可惜是个恋爱脑,被前两任主人伤害抛弃还落下了残疾,帕洛看他可怜却在照顾圣女方面的工作能力强,于是给了他这么一个照顾自己的工作。
黄君山喜欢和这种偏执且简单的人相处,因为这种人好理解也好拿捏,所以自从搬到这边后,她本能地和土亩走得近了些。
“之前圣教课不是有过经验吗?还会害怕吗?”土亩问,“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黄君山心情复杂,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她在来耀星大陆之前一直是单身,圣教课时虽然被迫和新人类小鬼发生过圣行为,但那个小鬼是个书呆子,每次做之前都会和她打招呼,她将被子一蒙眼一闭,那个家伙就开始埋头苦干,等她再睁眼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想把和那个小鬼发生的那些事当做“第一次”,她希望她的“第一次”能更加正式一些,又或者说……能有些更加美好的感情在里面。
想到这里,黄君山内心有很多难以言语的情绪在涌动。
她很难形容“第一次”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理性告诉她女人过分在意“第一次”的这个价值观本身就是男人社会灌输的,在这样残酷的大环境下,追求虚无的“第一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日常也是如此教育和开导青梅占的:放弃幻想,接受现实,回家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理性懂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理性只有在劝别人和讲道理的时候有用,却改变不了体内那个由这27年的人生亲手栽培的固执且保守的自己。
所以,她一直都在用理性和体内那个讨厌的自己作斗争。
她不想像李子淑之流一样,被那个“裹脚”长大的自己所裹挟,活成狭隘丑陋的模样。
可等真轮到她做的时候,她又会拼命地为自己之前和那个书呆子做过的事找补,想尽全力把自己的“第一次”保留出来,留给她想象中的爱情,留给她心目中的那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