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伯在拥有天父之前也是教会子出身,童年曾是巴亚演奏团儿童部的成员,而巴亚演奏团是教会的直隶音乐团体,日常的活动只有赞美圣母这一项。
当然,巴亚演奏团儿童部远不止属于教会这么简单,它的直接负责人是耀星教的每一任教皇,也就是说,作为教会子的月伯和同为教会子的陈梵不同,陈梵只是教会养大的,而月伯经历过教皇的直接抚养。
网上至今还能搜出月伯在巴亚演奏团儿童部时期创作的曲目,无一例外都是赞美和歌颂圣母大人的,玄千两甚至还搜到了视频。
画面中的小月伯站在摄像机前,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歌唱着圣母大人的美好。
能看出来,年幼的月伯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洗脑,都很爱很爱圣母大人,并为自己教会子的身份感到骄傲。
后来,月伯长大,又加入了巴亚演奏团的青年部,但就在数年前,月伯突然退部,紧接着就不再参加任何音乐项目。
这期间,有人想买下月伯童年创作的那些歌颂圣母的曲目的版权,都被月伯拒绝了,并且之后如果谁演奏或改编了这些曲目,月伯都会安排律师告他们,即使有些人并没有以商业的模式应用这些曲目,但月伯还是会告他们,无论官司会不会赢。
互联网上通稿是月伯因为热爱圣母而不愿意与人分享这份热爱,可玄千两却下意识觉得,这分明是因为月伯不想再听到这些曲子而故意做的找事行为。
后来,大家果然因为怕麻烦,都不再用月伯创作的这些曲目了。
而就在月伯做出这些离谱行为的同一时间,月伯的天父过世了。
所以很难让人不怀疑,月伯的退部是否和他天父的死亡有所关联?那如果再发散思维一样,是否可以理解为:月伯认为是圣母这样的概念害死了他的父亲?所以才会对曾经的热爱弃如敝履?
如果这个推理行得通,那么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月伯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充满了嫌弃,也能理解他为什么在看到自己仿造圣母的造型时会那般暴怒了。
毕竟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吧。
茉莉的资料中,关于这段往事的时间线和内容都很模糊,玄千两想要细查,却发现网上几乎没有什么相关内容。
按理来说,s级新人类的天父往往都是同为s级甚至是x级的大人物,这种级别的人物去世,互联网上不可能留不下一丁点痕迹。那么这只能证明,圣女是不被允许看到这段历史的……甚至是新人类都看不到这段历史。
而在这段历史之外的其他时间里,月伯的心理健康评估分数一直都很好。
天父死之前,月伯开朗、乐观且温柔以待身边所有人,包括其他新人类可能看不起的圣女和旧人类;
天父死后,月伯虽然变得冷漠了许多,但只要开始工学和学习,他能立刻将自己的情绪抽离,进入一丝不苟的状态,整个人非常稳定。
这一点其实和玄千两最开始对月伯的判断完全一致。
小时候,姑姑曾说过:“你是一个拥有什么能量的人,被你的能量所辐射的身边人往往就会呈现出对应的能量。”
而月伯身边的人,显然都有着不错的能量。
最典型的就是托卡,拥有着如此悲惨命运的同时又在月伯面前保持着孩子该有的活泼,和当初在艺术课分班时看到的那个叫做狩伦的新人类手下的奴仆呈现截然不同的生命感。
还有月伯的学生卓曜,面对等级高于自己的陈梵咄咄逼人的态度不但能够不争不抢,而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和自己偷偷说笑,显然性格也很出色。
正是因为对月伯有着这样的一个初判断,所以玄千两才会在在明知月伯禁止她打扮成圣母时,依旧冒着风险去见月伯。
能量稳定的人除非被摸了逆鳞,一般很少会炸。
玄千两心想原来自己对月伯的初始判断是对的,只是她这个人好像和耀星大陆八字不合,总踩雷,并且一直在反复触碰月伯的逆鳞。
看完茉莉的两份文件后,玄千两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打算。
她将长长的银发绑成两个马尾辫搭在胸前,认认真真地化了一个在地球时最爱化的妆,然后找了一件自己喜欢的睡衣穿上。
此刻的她,既没有回避自己和圣母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也没有刻意碰瓷圣母的外表,她在做自己——那个在地球时候的自己。
玄千两推开房间的大门,只拿了一盏电烛台,独自上楼来到月伯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没有人回应,但玄千两也没指望里面的人回应,而是道:“我想到了该怎么演奏《月光》第一章才能让质感更加融洽和高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重新和你一起演奏一次。”
说完,玄千两没有在月伯的门前逗留,她来到五楼,走到钢琴前酝酿了一下,放下电烛台,掀开钢琴盖,坐下开始演奏前几天新学的《月光》第三章。
夜里又开始下雪了,雪很大,厚重的雪花遮蔽了窗外的所有风景,此刻的玻璃房,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盒子,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电烛台微弱的光照亮着钢琴前那一片狭小的世界。
玄千两的《月光》第三章演奏得非常烂,手速提不上去,节奏也乱得一塌糊涂,音乐性更是糟糕,说是噪音污染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