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尔闻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月伯,大声道:“说谎?我还能对你说什么谎?难道你不知道真理党有多可怕吗?”
“你的恐惧是真实的,但你的言论存在虚假。”月伯道。
“什么言论?”恰尔问。
“真理党邀请你加入并非因为你管理肉料水平优秀,如果真是为了肉料这一长期目的,真理党会像对待该希亚家族一样对待你们,你的叔父就不会是现在那副样子。”
“……”
“真理党只邀请了你一个人,因为我天父研究报告中丢失的内容在你手里,这是个一次/性/交易。”
“……”
“内部消息说当年那名叛逃的科研人员寻求过你的庇护,你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将他交给了军队,当时他手上没有任何资料,军队怀疑是你私藏了研究资料还对你进行了测谎排查,你通过了,但没过多久你也退学了,其中的缘由想必只有你自己知道。”
“……”
餐厅再一次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后,恰尔放弃发癫,心平气和地坐下,像是虚脱般靠在椅背上道:“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太多了,月伯,但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你才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振兴右教,对吗?”
“你以前没有这么怕死。”月伯看着恰尔道。
“我曾经确实不怕死。”恰尔说着,抹起袖子,露出被黑色斑块几乎完全覆盖的左上臂,凉凉地笑了一下道,“但从亡灵症盯上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变了,我发现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洒脱,我怕死怕得要死。”
月伯顿时皱眉:“如果你不是真理党的成员,这个状态下你已经死了。”
“没错。”恰尔道,“如果不是我当时快死了,发了疯去面见教皇,说自己手上有了不得的东西,也不至于能见到真理党,更不至于接触到‘圣洁’,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怕是骨灰都已经下葬了。”
“……”
“你知道吗?”恰尔道,“当时我才十几岁还在科都上学,那个疯子找到我,非要用那些资料换我以贵族身份保他平安,紧接着中央开始地毯式搜索他的去向,一旦我承认西日研究室的科研人员找过我,共和国立刻就有了正当理由将军车开进我们卡蓝堡家族,所以我只能把他交出去保平安,就算外面再怎么传我们谣言,只要没有人有证据,谁都不能干涉我们内政……
我之所以能够通过测谎仪,呵,是因为我这种智力就算学了那么多年生物还是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养养肉料而已!但也也多亏那个疯子留给我的那几页纸,让我死马当活马医获得了一次新生……”
“……”
“可是,‘圣洁’即将消亡,真理党也是迟暮之年了,看看那些不再长高的虚桉树就能知道,圣母大人死去太久、太久了,她的尸体已经不能再供养这个世界了,‘圣洁’短暂地庇护了我,但我的生命也不会再有多久了……”
“……”月伯垂眸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干净的光从透明的窗外洒下,落在晶莹锃亮的碗碟上,折射的光线将月伯的每一根白色的发丝勾勒得宛充满生命的金白色丝线,可是,那光却在落于恰尔雪白的皮肤后方的斑块上时,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许久后,月伯睨了眼恰尔道:“我可以对你这次的出格行为视而不见,作为交换,我需要那四页的文件,你准备好人顶包,没有下次了。”
说罢,月伯起身来到餐厅门口,却发现餐厅的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你以为,我掏心掏肺地给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放过我这一次吗?”恰尔依旧坐在那里。
“……”
“我可以给你那四页文件,但你也要回应我的诉求。”恰尔直勾勾地看着月伯道,“回答我,月伯,你的天父西日天帅,已经研究出来了如何人造‘圣洁’,对吗?”
“……”月伯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真理党告诉我,你的天父曾经也曾是真理党的一员,他并非一直在研究如何开发新圣女增加生产数量,而是利用圣女开发为幌子,其实在开发人造‘圣洁’……”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月伯扭过头,冰冷地打断了恰尔,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用带有愠怒的神色讲话道,“人造‘圣洁’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你知道吗?”
恰尔垂下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问:“月伯,你不害怕‘圣洁’消失吗?”
“……”月伯皱了下眉头。
“《创世论》说过:当‘圣洁’之光熄灭,作为月亮诞生的预言之子,就会被献祭。”恰尔道,“‘圣洁’如果真的不在了,你很快也就会不在了,你难道对死亡没有一刻的恐惧吗?”
“……”
餐厅内顿时又是一片安静,安静到能听到窗外“沙沙”的落雪声。
显然是大雪又开始下了,太阳在雪花中溺去了身影,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个人的身形同时被隐于一片阴霾之中。
“我需要更多关于‘圣洁’的研究报告。”恰尔道,“我知道你爱你的天父,你会想要守护他的意志,你可能一时之间不愿意告诉我关于更多‘圣洁’的内容,所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在你考虑清楚之前,你不可以离开卡蓝堡。”